心。”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感念:“说起来,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您。您真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七年前花研科技周转不开,还是陆爷爷热心,帮忙介绍了那桩‘大生意’。”
她微微叹了口气,睫毛垂落一瞬,复又抬起,眼中是一片坦然的遗憾:“可惜,我们家运气差了些。那笔生意的款项一拖再拖,最终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每每提起,总说这是命数,怨不得人。”
陆老爷子听罢,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在她滴水不漏的平静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利。他随即扭头,对周围神色各异的宾客朗声道:“你们瞧瞧,这孩子,简直跟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能说会道!好啦好啦,你们年轻人聊,我们老头子不掺和。婷婷啊,”他招呼自己的孙女,“带着你的同学们出去转转,花园里新到了几盆兰花,等会开席再回来。”
在座的多多少少都听过当年陈家骤然败落的旧事,此刻见素来以慈眉善目著称的陆老爷子,竟对一个年轻姑娘如此咄咄逼人,话里藏针,叫人忍不住心里犯起嘀咕——莫非当年听到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竟有几分是真的?
陆婷婷走在前头,沈珌拉着周仪的手,心不在焉,周仪轻轻挠了下沈珌的手心:“我去趟卫生间,你们俩走吧。”
陆婷婷本就觉得她碍眼,走了正好,给她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拉着沈珌走了。
待到开席刚才那位穿着靛蓝衣服女眷一脸为难地过来:“沈珌啊,真是不好意思,请帖写的是你妈妈和你,这主桌位置……你看这位周小姐是不是先坐后面那桌?”
沈珌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周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到了最后一桌。
寿宴由陆婷婷主持,她声音甜甜的,逗得大家直乐。请老爷子切蛋糕时,灯光暗下来,蜡烛亮晶晶的,大屏幕上开始放陆家的全家福,生日歌的前奏响起来——
“大家一起唱哦,3、2、1……”
屏幕突然一黑!
音乐停了。
紧接着,画面上出现陆婷婷蹲在花园角落,压低的声音清清楚楚:“我不管!他有女朋友怎么了?就算结婚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全场瞬间安静。
赴宴者皆非富即贵,虽未必将周仪放在眼里,却最重体面。在座不少夫人正为家中“莺莺燕燕”烦心,此刻看向陆婷婷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讥诮与嫌恶。
陆婷婷呆呆地站在台上,脸一阵红一阵白。陆家人手忙脚乱地去关设备。
这时,那个靛蓝女眷红着眼睛冲上台:“爷爷!他们都不说……小希不见了……都两个小时了!”
老爷子浑身一颤,“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快叫医生!”
“小希才四岁啊……”那位女眷的哭声撕心裂肺。
一片混乱中,沈珌径直走到周仪身边,握住她的手:“走,回家。”
行至门口,却被陆家长子陆柏拦住。
“周小姐,”他脸色不太好,“能问问你见过我女儿吗?”
周仪歪着头想了想:“穿红棉袄、扎两个小丸子的那个?”
“对。”
“见过呀,进门时她像小火箭似的撞了我一下。”周仪转头看沈珌,“对吧?”
沈珌点头:“然后就进来了。”
周仪怯怯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轻却清晰:“陆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问问。”
“就是你!”陆婷婷突然冲过来,眼睛通红,“视频是你搞的鬼!你那阵说去卫生间,就是去作怪的吧,我根本没说过那些话!”说着就去抢周仪的手提包,“证据肯定在里面!”
周仪吓得往后缩。陆婷婷把包里的东西“哗啦”全倒出来——口红、粉饼、手机、纸巾……
沈珌一把夺回包,把周仪护在身后。陆婷婷不死心,盯着周仪看:月白色的旗袍,鬓边一朵小小的白绒花。
“谁寿宴穿一身白还戴白花!”她伸手就要去摘,“肯定藏花里了!”
沈珌挡住,周仪把头上的花取下来,递给正拦住陆婷婷的陆柏,“这衣服是苏绣大师耗时一年做出来的,那大师今年八十,家中子孙满堂,也是有福气的,这花,你看吧,或许你还怀疑哪里,一次性检查清楚。”
沈珌冷下脸:“陆柏哥,周仪是我女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们在这样无凭无据乱说一通,我们何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不是七年前了!”
坐进车里,周仪把脸埋进沈珌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沈珌感觉胸口湿了一片,心疼地搂紧她:“乖,不哭了,咱们回家。”
何钰在何宅给她留了个小院子,不过周仪知进退,只天色太晚才会住一晚,今天,沈珌扶着她进了屋,周仪仍旧拉着他不松手:“沈珌我害怕!我怕我梦到绑架的事,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