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珌枕着手臂,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侧头看向身旁的周仪。今晚她被吓着了,他不该答应她去陆家的。自己真是昏了头,明知她对那里心怀恐惧,却还是由着她去了。
她哭了很久,他笨拙地哄了半天,她才含着泪痕睡去。沈珌将她额前微湿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她睡得极不安稳,唇间溢出含糊的呓语,眉头微蹙,一只手始终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沈珌只觉得心脏被懊悔攥紧,一阵阵发疼。她这辈子最厌憎的便是陆婷婷,如果有一天,周仪发现他跟陆婷婷荒唐那晚,他该怎么办?
“不!沈珌!”
周仪惊坐而起,满脸冷汗。
沈珌按亮床头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做噩梦了,都是假的,妖魔鬼怪通通滚蛋!”
周仪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发颤:“不是假的……我梦见以前的事了。我们被绑在那艘破船上,那两个歹徒凶神恶煞……他们说,只要我消失,陆家就会给钱。后来我流了好多血……还梦到陆爷爷走到病床前,说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让我签谅解书。”
周仪举起自己的右手,眼泪像珍珠一样滑落:“我的手怎么没有力气?”
“你拍戏骨折,忘记了?已经在恢复了,医生说没事的。”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敲门声。
张妈说陆家来人,请他们去前厅。
周仪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她抬起泪痕未干的脸望向沈珌,眼神里带着惊惧过后的脆弱:“沈珌,我不想见他们……你信我吗?那些事,我真的没有做过。”
沈珌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颊边的泪,他没有丝毫犹豫,抬高声音对门外道:
“告诉陆家的人,不见。”
“我是不是……总给你添麻烦?”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未散的惊悸。
“没有。”沈珌的指尖抚过她右臂那道新旧交织的疤痕——旧的是过往破船上她替他挡的那一刀,新的是剧组拍戏坠马的痕迹。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微湿的眼角,咸湿带着淡淡的苦涩。
“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沉静而有力,“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是个强壮的男人了。”
沈珌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事。
那天,周仪说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麻酱拌面店,他们俩便约了晚上去吃,吃过饭,刚出门,脑后一痛,再醒,他和周仪就被绑在昏暗的破船里了。
他虽害怕的声音发抖,却还是坚持安慰她:“周……周老师,别怕……我们家有钱,等我妈来赎我们俩。”
周仪轻轻点头,露出光滑的脖颈,往他身边又挪进了一步,跟他说:“看见我脖子上的项链了吗?你用嘴叼出来。”
沈珌身子抖,嘴也抖,温热的气息附在她的脖颈上,弄的她痒痒的,牙也抖,咬了好几次都咬不到,周仪低声说:“用舌头,舌头。”
在沈珌糊了她满脖子口水后,终于把项链从衣服里叼了出来。
那坠子是一把小刀的样子,周仪低头叼住剑柄,用眼神示意他凑过来,把剑鞘拔掉。
沈珌红着脸,唇抿的紧紧的,周仪只好往前送了送,剑鞘送到了他嘴边,沈珌这才闭上眼,把剑鞘咬下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碰到了柔软香甜的东西,一下子红了脸。
周仪深深咽了下口水,再次叼起小刀俯身去割绳子,粗麻绳,周仪割的很费力,一直含着剑口水止不住的流,周仪时不时吐出剑,吸口水,头上的汗滴在他手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割开了他的绳子。
绳断的瞬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仪将汗湿的额头抵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拭去细密的汗珠。她抬眼望向他,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声音却压得极低、极稳:“一会儿,他们进来,你就跑吧,不用管我。”
此刻,在安稳的卧房里,他抵着她的额头,把当年的回答又说了一遍:“那时我没跑,现在也不会”
他们还是去了前厅,因为沈璲又叫人来叫他们,不容拒绝。
厅里灯火通明。陆柏和陆婷婷还穿着寿宴时的衣服,坐在上首的沈璲显然是被吵醒的,正扶着额角,面色不耐。
陆婷婷一见到周仪与沈珌穿着同色睡衣、发丝微乱、双手紧握地走进来,理智顿时崩断。她倏地起身:“周仪,你怎么还能睡得着?我爷爷现在还在抢救!”
周仪往沈珌背后缩了缩:“抱歉,明天一早我就去探望陆爷爷。”
“周仪,你现在说出小希的下落,陆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若不说,就别怪我们无情!”陆婷婷趾高气昂道。
“我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小希,从寿宴到现在,几乎没有独立的活动过,退一万步讲,小希怎么会跟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走呢?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绑架需要你亲自出手吗?找几个人,用麻袋一套,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周仪轻轻扯了扯沈珌的袖子,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陆小姐说起这些倒是很有经验。”
“你……”
陆柏按住陆婷婷,看向周仪:“周小姐,你真的没有再见过小希?”
周仪摇头:“你们为什么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