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以绵感觉耳朵和心尖被某种绒绒的东西轻轻扫过。
“好的。”他说。
心脏酸涩的,有点痒痒。
可恶。长这么貌美,讲话还这么温柔。
庄以绵移开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胡同里。
胡同巷子里的路很乱,两个人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老头儿的院子。
大杂院里乱糟糟的,各种生活里的杂物堆放在院子里,房屋门口紧闭着,不时有属于动物皮毛那种腐朽的味道传过来。
两个人在一棵榕树下发现了用铁链拴起来的小母猫。
“在这儿。”庄以绵轻轻地用气音喊Curitis。
它完全不像一只成年的小猫,很小只,白色的,瘦得肋骨都突了出来,浑身的毛毛脏兮兮的,眼神浑浊萎靡地侧躺在地上。
而它明天就要被活生生打死或者被吃掉。
庄以绵蹲在小猫的旁边,偷偷回头观察了一会儿老头的那个院子。
门户紧紧地关着,灯也是暗的。
大院里的隔音不怎么好,夏天的深夜里还能时不时传出一些老头儿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开门发现他们俩——据说他有好多暴力的工具,虐猫用的。
庄以绵怀疑他是个神经病,估计那些疯狂的棍子电棒家伙用在人的身也不会手软。
Curitis半蹲下来,手里拿着一块儿在院子里捡的石头,庄以绵想伸手帮Curitis固定铁链。
然而Curitis轻轻地搬开了庄以绵的手,摇了摇头,“会砸到你”。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缓,仿佛在庄以绵的耳边说话。
庄以绵的呼吸有片刻凝滞,缩回手,两只眼睛盯着地上的小猫。
好一会儿,心里的鼓点才平复过来,她看着Curitis低头用石头尖锐的边缘磨着铁链。
铁链发出“叮叮”的晃动声响,小白猫似乎察觉到什么,瘦弱的双腿似乎蜷了蜷,张开嘴巴虚虚地“喵”了一声。
庄以绵竖起一根食指,竖在柔软的唇前,“嘘”了一声,“很快就好了”,用手抚摸着小猫的额头,安抚它。
小白猫很乖地闭上了眼睛。
Curitis在一旁磨铁链。
幸而这是一根经年的锁链,上面的铁皮已经被摧残得很薄了,不时还有露出铁皮粗粝的内里。
Curitis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节屈起,蜷握着石头的边缘,耐心而强硬地磨割着铁链。
“哐啷”一声,终于听到救赎般的铁链断裂的声音,庄以绵把锁环从小猫身上取下来,一把抱在怀里。
小猫可能害怕,这时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
老头儿院子里的灯立刻就亮了。
下一秒钟,房门被粗暴地从里抽开,一阵带着旧皮毛毯子的腥味从屋里裹挟着一阵风直直地冲出来,熏得庄以绵一阵头晕。
大半夜的,老头儿一点都不顾及他人,手里抽着一根一米长的电击棒,拖着电击棒从屋子里跳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方言,电击棒带着凄厉的火花电流声,直直地就要往他们身上捅。
庄以绵满眼都是那根恐怖的电击棒,怀里的猫被Curitis托走。
与此同时,庄以绵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坚实有力的力量,感觉身体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直接带起来,无法挣扎。
两个人往院门外逃跑。
深夜,整个胡同里寂静无比,前面是黑得看不太清楚的胡同巷口,后面是像雪崩一样紧迫逐逼着的凶残野兽,庄以绵的手腕一直被Curitis紧紧地牵着。
因为不间断地奔跑,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必须大口呼吸。
鼻尖闻到的都是Curitis身上那种好闻而具有安全感的冷杉木的沉静气息。
Curitis因为奔跑而翻卷起来的黑色风衣衣角,在某一瞬间很轻地拂过庄以绵的手腕内侧。
crush.
一瞬间重重地击中心间,像鲜艳浪漫的果汁汽水那样爆炸开,使她头晕目眩。
错乱恍神间发现始终只是一片薄薄的冷硬的质感,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间拂过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和懵懂朦胧的心脏。
让她陷入某种灰蓝色的迷恋。
庄以绵以为自己出现了某种错觉。
胡同口昏黄色的灯光游移而过,她好像看到了Curitis侧脸上有几抹灰蓝色的光——
简直像月光或者灯光落在他的眼底,光影在很巧妙的一瞬间发生暧昧偏移,让他整张脸或者整个人泛滥着一种电影镜头的胶质蓝。
Fantasy?
如果这是一场旖旎的月下梦。如果只是一场灰蓝色的幻觉游戏。
胡同巷口和月光都变得模糊。远去。
庄以绵不知道是梦醒的征兆,还是因为他们逃亡奔跑得太快,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周围变暗。
Curitis带着以绵躲进了胡同口尽头一扇门的背后,然后用门板盖住两个人的身体。
门背后的空间十分有限,两个人躲在门与墙之间的缝隙中,Curitis把以绵藏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