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怕知道这是正常反应,还是不可避免地尴尬。
“多谢公主美意。”
裴寂一把按住那在怀里嗅来嗅去的小公主,嗓音喑哑,面色却愈发严肃:“只是臣清简惯了,用不来那些华贵馥郁之物。”
“啊?可是玫瑰花露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永宁仰着头,眉眼间透露出可惜以及一丝不死心:“你从前不习惯,没准多用用就习惯了呢。这玫瑰花露可是波斯国来的珍品,西市每年也只卖一百瓶呢!”
为了叫裴寂知道这可是难得的好物,永宁撑着男人的胸膛,将自个儿的脑袋往他鼻下送去:“不信你闻闻我,香不香?”
同床共枕了一夜,帐中早已盈满了那馥郁清甜的玫瑰花香。
这会儿永宁又凑得这么近,甜腻花香混着少女身上的温热体香,直直冲入裴寂的鼻端,再加之那只牢牢压在胸膛上的柔软手臂……
一时间气血上涌,帐中也好似越发闷热。
“还请公主自重。
裴寂蹙眉,伸手去推,可少女身躯几乎无一处不软。
他只推了一下,便迅速收回,只以臂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永宁被他的长臂抵开,脸上满是不理解。
这人好奇怪。
她只是想要让他闻闻玫瑰花香,和自重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回答,这花露到底香不香呢?”
“……香。”
裴寂只想赶紧答完,好叫她不再纠缠。
但永宁并不知道身旁的男子正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她只觉得晨光正好,时辰尚早,她还想抱着他再赖一会儿床。
“裴无思,你为何一直躲我呢?”
永宁试图去扒拉那条横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我身上又没有刺,难道会扎着你不成?”
裴寂无法回答。
他只知道这样下去,那状态将会愈演愈烈。
“公主可听闻调息养颜之法?”裴寂忽然开口。
“啊?这是什么。”
“是臣之前在一本古书上学到的秘法,据说每日晨起照做,有永葆青春之效用。”
虽然接触的不多,裴寂也看出这位永宁殿下是个爱美之人,他只照着书上说的养气之法教导她:“公主若感兴趣,臣可以教你秘法口诀。”
永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又听裴寂有美容养颜秘法,自是来了兴趣:“快说快说!”
裴寂:“公主请先起身,盘腿而坐。”
永宁不大愿意起床。
裴寂:“难道公主不想青春永驻?”
永宁当然是想的。
她看了看裴寂,见男人眸光沉静,一脸正色,倒也不疑有他——
毕竟裴寂可是新科第三。
永宁虽没考过科举,却也知道能考上的举子都是天南地北各地的俊才,尤其前三名,那可是未来的宰辅之才,得是顶顶的聪明,顶顶的博学!
他教的办法,一定管用。
于是永宁照着裴寂说的,从被窝起身,盘腿坐下。
“然后呢?”她问道。
“闭上双眼。”
“闭眼?”
裴寂嗯了声:“闭上眼,气沉丹田,先做九九八十一个深呼吸。”
永宁蹙了蹙眉,但看裴寂一脸肃正,还是闭眼照做。
她深深做了一个呼吸,问:“这样吗?”
耳畔响起男人低低的声音:“对。”
永宁便继续第二个深呼吸。
忽然,一阵衣料簌簌声响起,永宁刚要睁眼,却听男人肃声道:“不可睁眼。”
永宁一怔:“为何?”
“古籍记载,此秘方一旦开始,就得做满九九八十一个呼吸,若是中途睁眼,心神不宁,必然遭到反噬,不但无法驻颜,反会毁容。”
“什么!?”
永宁顿时急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现下说也不迟,只要公主牢记,不要睁眼。”
裴寂道:“公主继续呼吸吐纳罢。”
永宁最是爱美,决不允许一点毁容的可能存在,于是也只得按捺性子,老老实实深呼吸。
裴寂掩着锦被起身,见眼前之人乖乖闭着眼睛的认真模样,眸光一时有些复杂。
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和传言里说的那样风流好色,但又不全然如传言那般。
就譬如这种哄小孩的鬼话,她竟真的信了。
裴寂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却也没再耽误,掀被下床,又扯过衣架挂着的长袍,迅速披上。
“裴寂,你是起来了吗?”
身后传来的清脆询问,叫裴寂脚步一顿。
他仍背对着床:“是,臣先行洗漱,公主继续,切莫分心。”
说罢,快步朝净房走去。
永宁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底有些郁闷。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所谓的“美容秘法”是裴寂编出来唬她的?
但她没有证据。
且现下已经练了个开头,若真的半途而废,她又怕真的毁容——
也只能强压下心底的怀疑,凝神静气,继续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