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她杀死了。在最后的时刻,他扮演了个利欲熏心又破罐破摔的低劣之人,将自己与裴氏剥离,将季随春与萧泠剥离。
“滚开!都别挡道!"顾楚冲过来,推开四周围拢的兵卒,扯起裴怀洲的头发,将人拽离阿念怀抱。看了又看,不可置信,“怎么就死了?怎么能死…你以为你死了,便能护住裴氏么?夹七夹八乱扯一通,我便会信你的说辞?来人,批季随春抓来一_”
话未说尽,不知哪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跪坐在地的阿念抬起眼睛。越过出离愤怒的顾楚,望见溪岸对面缓缓而来的步辇。纱帐摇曳,帐顶金铃晃出清脆鸣声。一只清瘦的手掀开薄纱,雪色清辉瞬时照亮昏暗草坡。
“我来得迟,诸位见谅。“秦溟轻咳一声,面色淡淡,“听闻顾都尉要公审罪人,我实在好奇,前来一观。”
顾楚脸上的情绪逐渐平静。他挥退左右,道:“原来我做事四面漏风,能让个深居宅院的病秧子打听得这般仔细。不过,我并未邀请秦家任何郎君赴宴。“你审的是裴怀洲,我当然要来。"秦溟缓缓说着,“过去这几年,裴怀洲总喜欢暗中做些手脚,挑拨我秦氏不能安宁。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烦,总归有些碍眼。好在我近日得了些有趣的东西,想着今天送过来,帮帮顾都尉……如今是不是用不上了?”
阿念视线移动,瞧见了秦溟怀中的木箱。那是裴怀洲给她,让她一定亲自送到秦溟手中的东西。
顾楚冷笑发问:“什么好玩意儿,能帮得上我?”秦溟被人搀扶着下了步辇。他走到溪岸边,皱一皱眉头,不愿再抬脚。阿念爬起来,淌过寒冷的溪水,一步步走到秦溟面前。这般面对面站着,才发觉他其实很高,和裴怀洲差不多的个头。
他垂着羽睫看她,腾出一只手来,擦拭她脖颈残留的血色指痕。全都擦干净了,才对顾楚说话。
“是裴怀洲伪饰皇子、谋害季氏的罪证。"秦溟的声音轻柔如风,然而在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倾听,“昨日,我未来的妻将她收集的罪证交给了我,盼望我主持公道,惩治裴怀洲。”
“你的妻?你何时与人定亲?“顾楚表情变得极其古怪,“谁是你的妻?”是啊,谁是秦溟的妻子?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宾客们,伸着脖子张望。他们打量秦溟,自然也将目光聚集在阿念身上。
阿念的衣裙已经脏了。裙摆坠着水,胸前染着血。但她的脸像新春的桃花,眼睑挑着薄薄的红。
“我的妻,姓裴,名念秋。"秦溟拢了拢阿念潮湿的鬓发,……是裴怀洲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