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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泣然南渡(2 / 3)

太子一惊,这话也像爆竹丢冰河面,炸出噼啪噪音和无数冰碴,又引起朝堂下嗡嗡嗡的声音。

眼看又一轮争吵不可避免,突然有一宦官连滚带爬地跑进殿,跪在太子脚边嚎道,“陛下寻太子!”

太子脸一白,当即血色褪尽,“父王怎么了?!”

那宦官仍是哆嗦着哭,“陛下寻太子去说话!”

太子顾不得一朝大臣,匆忙往外走,宦官擦着眼泪跟上去,争吵的重心又转为交头接耳的议论。

段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跟上去的,他身后的那帮人见状一起跟了上去。

之后,整个朝堂的人都轰动了,臣子们意识到什么,一窝蜂全跟了上去。

殿内转眼空尽。

谢春深这才提步,不急不缓往外走,他抚了下黄兆言的肩头,“不错,很快,你也是要历经两朝的人了。”

黄兆言顿悟。

元靖久卧病榻,太极殿捂得遮天蔽日,陈舆一进去,被凝苦的药气堵住鼻,蔽纱重重,他等不及宫人,自己一层层挥手促掀,翻腾起一阵沉淀在空中的药雾。

元靖就躺在雾气最深处,白烟腐糜,散发一股身体里弥出的臭味。

宫人在地上惶恐收拾两撮掉落的断发,太子走至元靖塌前。

元靖张着嘴,已眼眶深陷,嘴唇黑紫,形容枯槁,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将瘦骨如柴的手悬在空中。

太子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又不敢明着表露,当即跪下挤出两滴泪来,颤抖着将手递去。

元靖一把抠住。

太子吓得浑身一震,叫声用手捂在喉头里,转而吞下去,深情款款唤了声:“父王……”

元靖将太子拽去自己身前,太子僵硬着,感受那有臭味的热气钻进耳蜗,忍不住恶心,想闭起眼,就听他撇开干裂的唇瓣,说了句话。

毕覆伸出脖子,看见那两道帷幕上的影子,却听不清任何。他朝后一望,隐约能想象到,那些大臣已经在殿外站了一地。

药汤沸了,宫女小心去捉炉子,却因听得一声太子的哭喊,不慎打翻了药炉。

热水灌面,毁了容,宫女捂住脸不停尖叫,外头站着的大臣听此惨叫,一气屏吸,往门缝里凑去。

很快,殿内隔门响起无数道哭声,这些人愣怔之后,也忙跪下,垂首开始哭丧。

门开了,太子悲痛万分,跌跌撞撞地奔出来,哭道,“父王……已经仙去!”

众人哭声又高一浪。

太子冷静后,又道,“父王临仙逝前,抓住孤的手,告诉孤——”

众人看着太子。

太子抹掉脸上泪水,断断续续接下话,“为保一朝国统,务必南渡,让孤,带你们迁出洛阳,定都南康!”

众人又从假哭变为真哭,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滔天的哭悲里,段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没有跪。

那些大臣边哭边看着段渊,不知他平素注重言行举止今日这等翻天大事当前,却为何独独如此,连谢春深都已在人群里早早跪好了。

段渊仰天一笑,脸上皱纹沟壑深深,不悲不喜。

而后竟然一转身,绕过人群,慢慢走下了太极殿的白玉阶,在太子不解目光和一众人惊诧的注目下,又徐徐走出了太极殿宫苑。

元靖驾崩,南渡在即,朝廷各部同时顾着这两件事,忙得不可开交。

这节骨眼,段渊主动卸任,写文痛斥谢春深,文内字字主张保洛阳,句句反对南渡之策。

他的卸任与此文,都引起了百姓的不满,这些愚民都敬仰他,不忍他被朝廷背弃,一时纷纷在市内与宫墙外闹事声讨,辱骂朝廷,质问太子,更重要的是仇视谢春深。

这是段渊掀动余力的最后一计,用他八年新朝功绩,毁掉谢春深。

谢春深虽然没有名声可毁,却终究也是个要衣食住行的人,即便百姓不能伤他性命,可走在路上被砸鸡蛋,谢府门前被泼粪水,受尽白眼,人人喊打,他这个洁癖的人也多少会不好受。

木漪一直住在谢府上,这几日门前被泼粪水,又有人闹事,都是她起床后顺便去摆平的。

但是屎尿的味道太臭,怎么洗也还有残余,太阳一蒸,她再也受不了了,吵着闹着要回自己的千秋堂去住。

谢春深在当晚回了趟家。

因为太晚,她已经睡下。

打包的行李就命人堆在床边,不许任何人来动。

摆明了是给他看的。

谢春深也没动那些东西,踢了鞋,去池子里净身换衣,再钻进帐子里从后搂住她腰:

“我还有很多新宅,你明天选一处搬过去。”

木漪其实并未睡着,她睁开眼,“你想过有这一天吗?谢春深,当个过街老鼠,人见人厌。”

“不会一直如此。”他卷过她背脊上一缕发,“你也厌我吗?元靖死了,国丧在身,郑良玉的女儿,我不会娶。”

木漪听了,内心并未波动,也许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他根本看不上人家,是她想不到,他会将赌注压在元靖的大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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