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事后的慵懒和疲惫的美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没有躺下,只是微微后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条长腿随意地曲起,另一条伸直。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放松,也……更加毫无防备。
领口因为后仰的动作松开了些许,露出一截线条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胸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瓷器般细腻微光。
脆弱,美丽,像一件精心雕琢却故意摆放在悬崖边的琉璃器皿,明知一碰就可能粉身碎骨,却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引人探究、甚至想要亲手掌控或摧毁的欲望。
“小宇,”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没有看小宇,目光似乎落在对面墙上那片晃动的光影上,又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向了外面那个危机四伏的营地。
小宇依旧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姿势,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祁淮之。他晃荡了一下悬空的小腿,思考般地说道:
“简墨姐姐……她肯定不会罢休。她会盯着李维叔叔,死死地盯着的。李维叔叔呢,他要么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过很难啦,死无对证嘛。要么……”
男孩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孩童不应有的冷静分析,“要么,他就会想办法,找下一个‘合适’的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或者……干脆让那个人,再也说不出话。”
“苏白姐姐,”小宇继续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她会把她看到的、听到的,都记在她的本本上。但她不会帮任何人,她只想自己活下去,安安全全地记录到最后。她是最聪明的,也最……胆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祁淮之微微敞开的领口,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然后迅速移开,看向祁淮之低垂的、睫毛浓密的侧脸。
“我们……”小宇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依赖,“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别被他们卷进去,别碍着任何人的路……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是不是……就能等到最后了,祁哥哥?”
祁淮之没有立刻回答。他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只有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小宇。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深邃得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对。”他最终说,声音轻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地,“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看着小宇,目光专注,仿佛男孩是他此刻唯一在意的事物。“你也要小心,”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兄长般的关切,但字眼却耐人寻味,“别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墙角,那里堆着一些杂物,也包括小宇昨天采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那些野菜——其中几株,根须上还沾着干涸的、黑红色的黏土,与禁区边缘的土壤颜色如出一辙。
“比如,”祁淮之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耳语,却字字清晰,“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捡一些……不该捡的东西回来。”
他在说那些蛇舌草。话没有点明,但指向明确得如同利箭。
小宇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天真烂漫,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像受惊的猫,又迅速恢复平静。
“祁哥哥在说什么呀?”他歪着头,眼神里满是纯然的困惑,演技精湛得足以骗过任何人,“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什么不该捡的东西?小宇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祁淮之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那扇紧闭的、将危险隔绝在外的木门。
他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轮廓精致得宛如神只雕琢,挺直的鼻梁,微抿的淡色唇瓣,清晰的下颌线,每一处线条都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脆弱与疏离的美。
明明是一副需要被精心呵护、远离一切纷争的模样,此刻却莫名透出一种置身事外、俯瞰众生的淡漠。
他沉默了片刻,窗外传来一阵稍强的风声,呜呜咽咽,像是在为谁哭泣。
然后,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虚空,或者是对着身边这个心思莫测的男孩,进行某种宣告:
“羔羊沉默,不是因为它们不会叫。”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而是因为,尖叫的羔羊,会第一个被拖出羊群,被咬断喉咙。”
他微微偏头,几缕黑发滑落,遮住了一半眼帘,却让那露出的半只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聪明的小羊,都知道要低着头,躲在羊群最中间。”
“吃得最少,叫得最轻,看起来最无害。”
“直到……”
他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
“直到猎手自己,按捺不住,先露出破绽。”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才从某种思绪中抽离,重新看向小宇。脸上那种疏离淡漠的神情瞬间褪去,又恢复成了那种温和的、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