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学子慕名前往南梁,想要拜在傅氏门下,入选者屈指可数。你既然能通过我的考验,便有资格拥有傅氏的资源,无论是家族编纂的书籍,还是医馆的药草,你都可以用。”
他原先不与白菀说清楚,一是没征求葛闻的意愿,万一那老头当年收徒只是一时兴起,他就正好将白菀收入门下。
二则是想再看看白菀的资质能到哪种程度,如果她能让他另眼相看,那等京城的事了却,他会带白菀回到九真,让家族中最有名望的老师教她,不能白白浪费她的天分。
“你学东西很快,且思维敏捷,有敏锐的观察力,心细,周全。”能一眼看出裴府那位姑娘的病症,并且迅速给出治疗方案,一般人可做不来。
还有这段时间的点滴观察,都叫傅观尘确信,她是个好苗子。只要给她换到一个更优渥的环境中,她就能像顽强的野草一样,迅速茁壮地成长。白菀从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口中,会是这样好。自幼嫡姐打压,母亲苛待,生父更对她不闻不问,她被他们当物品一样送出去。
姨娘与她相依为命,她生命的全部意义都是治好姨娘。她自学医术,是为了姨娘。她嫁到明府做妾,是为了姨娘,她最后选择结束性命,也是因为姨娘。
姨娘临死时,让她为自己而活,可她从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怎么活。她没想到独自一人能如何走下去,所以选择去死。可这一世,一切都变得不同。
自她来到宁王身边,每天都美好得像做梦一样。宁王给她丰厚的报酬,许她借势,为她撑腰。傅大人更是愿意教她医术。
除了拼命活下去这一件,她真的还能有更多的奢望吗?白菀紧张地捏紧帕子,手指纠结地缠绕在一起,迟疑道:“傅大人,其实我知道,老师他当年教我,只是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罢了。他没把我当学生,所以你不必因为有他这层关系,就格外关照我。”傅观尘看出她的胆怯,反问道:“你当我外出游学,是为了什么?”他指了指身后脸色堪比乌云的男人,“七成是为他身上我没见过的毒,剩下三成,则是为家族挑选优质的学子。”
他毕竟是家族下一任家主,这些皆是他分内之事。“他怎会没把你当学生呢?老师传给你的那两册书,都是我幼时用过的,上面的字也是我的,"傅观尘感慨道,“当初分别时,我见他感兴趣,便将书赠与他,怎料他后来又送给了你。”
从白菀把书带到王府那刻起,他的目光才真正落在她身上。因为看到了她的出众,所以才会据理力争,支持留下她。而她的未来,也因此改写。
傅观尘目光清亮,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将象征身份的玉牌正式交到她手里。
“小师妹,不必怕,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这是第二个对她说不必怕的人。
傅观尘离开后,白菀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啧。"一道不满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十足的嘲讽与不屑,“小师妹?”白菀身子微僵,怯怯抬眸,望进男人深邃的眼眸。“有胆量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说能治好本王,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他嗤笑一声,“为何此刻又妄自菲薄,畏畏缩缩。”白菀顿时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红着脸,赧然道:“您都知道的,怎么还问我。”
她那会是在吹牛说大话,岂能当真。不那么说,他哪里会多看她一眼啊。谢擎川心里有火,却不知这股火从何而来,只觉得胸口烦闷,焦躁难耐。可他直觉告诉他,不可将这股火气发泄在她身上。于是只能深吸一口气,憋屈地忍下。
房门敞着,阵阵寒风往里吹。
白菀站在风口,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谢擎川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榻上扔着的披风上。墨夏忽然端着木盘进来,她将一碗药端到白菀跟前,“王妃,这是您交代熬的药。”
“多谢。”
白菀冲她笑笑,端起来一饮而尽。
墨夏收起碗,又指了指木盘,“伤药奴婢放在这了。”说罢便垂首退下去。
关上书房的门,守在门口。
屋里不再吹凉风,谢擎川默默收回视线。
“殿下,该换药了。”
谢擎川起身往屏风后走。
他背对着外头,脱下上衣。
白菀拿着药走进来,一抬眼就看到男人紧实流畅的背部肌肉上,凌乱地遍布着数道红色抓痕。
混乱的记忆刹那间全回来了。
她咬了下唇,舔到伤口,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骤然爆红。谢擎川川听见脚步,并未抬头,从衣裳里拿出一件东西攥在手里,而后便在椅子上坐下。手臂搭在扶手上,随口问道:“方才喝的什么药,可是身子不适?”
白菀手一顿,抓着纱布的指节紧了紧,扭捏片刻,才忍着羞涩,小声道:“是避子汤。”
谢擎川猛地怔住,直直盯着她看了半响,才低低地:“可伤身吗?”没有料到他会在意这种问题。
白菀羞得不敢抬头,“我自己配的,无碍。”……嗯。”
他与她不约而同地想起,每一次他都弄在里面,很多。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气氛慢慢焦灼起来。
昨夜之事,着实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