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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1 / 2)

第37章十一月

祁载阳忽然全身都颤抖起来,他连嘴唇都在颤。他轻颤着唇,缓缓咬了一口,咬出一线白边。

他又松开唇,长抒了一口气。被咬白了的唇匀速充血,变得红润漂亮。他声音沉稳下来,仔细听却能听见风吹过孔隙的颤音。他说:“对不起。”

他伸出手:“对不起。”

他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他反复说着对不起,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在今晚说完。他双手交握地撑住额头,将脸藏起来。

鸣雎看着他,忽然也有些难过。

他在对不起什么呢?

她想问又问不出口。

祁载阳却轻轻扯住她衣角。他仍低着头,大约在看地上一点夜色的光。他扯了扯她衣角,小声说:“我不是施舍……我是请求。”“我是请求……“他哽咽了,将头埋进手臂,又抬起一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流浪的小动物一样,扯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仰望向她。他声音很哑,含着巨大的痛楚与难过。他祈求她:“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鸣雎手指好像被烫了。她反复擦着他的脸,想把指腹的灼烫擦去。他很乖,完全不反抗,乖乖任她擦来擦去。可是他皮肤轻颤得厉害,像是第一次抱起的小猫,绒毛下的身体软得仿佛一碰就断,是非常害怕和恐惧的模样。

鸣雎感受过倪立轩带来的恐惧,她很熟悉这种害怕的气息。她捏了捏祁载阳的耳垂。那里神经少,温度也低,红痕没有爬过去,是最白皙干净的地方。

只捏了一下,他仿佛就泄力,快要瘫软在桌上似的。鸣雎垂眸问他:“这么大一片,会损伤心脉吗?会的吧,你心口疼不疼?”他扯了扯她衣角,低声说:“皮肤更疼。”他袖口下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上还横斜着一些极纤细的血丝。鸣雎心心疼地拉起他的手,温声哄道:“这种时候不能运动,不过你体育课都在休息,也还好。之后需要多卧床,以免拖累心脏供血。”他嘟囔道:“我不怎么动的,比赛,补课,活动…我已经很累了。”鸣雎静静听着。可他只是低着头,又开始不说话,似乎要睡着了。她轻轻碰了碰祁载阳的头发,很软的头发,真的像小猫的绒毛。她五指插进祁载阳的头发里,他乖顺地往前低头,方便她动作。祁载阳的额头贴靠上她胸口,却只是虚虚靠在上面,比最轻的风还要轻,仿佛他的重量都融化了。

他这样一定很难受,身子前倾,却倾不到底,没有借力的地方,像片无依无凭的浮萍。这个姿势保持久了,腰会疼的。鸣雎按紧他的头,把他按进怀里。

祁载阳动了动手臂,似乎想环抱她。可他又停下来,依旧只是轻轻抓着她衣角。

他小声说:“其实我是低精力的人,稍微折腾一下,我就需要休息好久。父亲,老师,同学……所有人都对我有太多的期待,好像我必须做好所有的事才是正确的……我不喜欢,我想休息,我想画一幅画。”他的声音沿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传进鸣雎心胸之中。鸣雎低头,揉了揉他发顶。她问:“你要不要休一段病假?很难吗,是不是他们不同意?”

她衣角被拽紧了。

祁载阳颤声说道:“鸣雎,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我没有…“她话说一半,就沉默了。

不是吵架,但比吵架更难受。

他们之间隔着光影,怎么样都是没可能的。鸣雎低头揉着他的头发,不吭声。

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星光爬上窗户,一闪一闪的挂在玻璃上。她胸前有些潮热,她有些怀疑他哭了。可又没那么潮湿,更像是男生的体温化在她胸口,

他的呼吸吹透校服,吹得鸣雎一点点战栗起来。“很晚了,你回去吧。"鸣雎拍了拍他的头,想将他推扶起来。他忽然开口,有些崩溃道:“是不是对你来说,我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错的?我的存在就是错误。或许,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离开这里…”鸣雎浑身僵直,硬得像钢板。

祁载阳仰头望向她,像是望向遥远的云层上的飞鸟或是神明。他面带祈求问道:“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希望你可以回去多休息,把病养好。"她垂怜说道,却缓缓放开了他。祁载阳抓住她衣袖,只抓住一点点,很快就被她抽出来。他又抓住,抓住一点边缘。

鸣雎仍抽出衣袖。最终祁载阳抓住她手指,虚虚的,抓在了食指前四分之一处,是他之前握手时抓住的位置。

他轻飘飘地说:“养不好的……没关系,我已经转过很多次学了…我也算适应良好,再换个地方也没关系。”

鸣雎心头一抽一抽的疼。祁载阳的话里藏着巨大的信息量,可她不敢细想,不敢深想。

她慌张地望向左右。

等会儿?!

这个位置!这是倪立轩的座位!

祁载阳坐在倪立轩的座位上,身后是一大片玻璃窗,窗上挂着三五颗星星。他在祈求允许被留下。

这太荒谬了!

或许最开始相遇就是错的。他走到那里,都会像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灾难本身就是原罪。

他带着罪,所以要用病痛来偿还。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

他也赞同这样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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