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十一月
祁载阳站在那里太耀眼，众人一走出礼堂，没人能移开目光。立马有一群人围了上去，纷纷同他寒暄。
一层层人群中，他皮肤白里透粉，虽然还带着点苍白，又戴上了口罩，但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鸣雎笑了笑，埋头不再看他，往活动中心的门外走去。他没事就好，她只能远远地观察他。
可祁载阳穿过人群，几步就追到她身旁，将她拦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盯在鸣雎背上，就像满窗的星光偏往她背上砸。鸣雎不喜欢被拽进这种八卦漩涡,她忙着要走。可皎皎拉住她，笑眯眯地问祁载阳：“师父，今天有什么活动吗？你怎么会来礼堂？”
身后传来人群的各种声音。
“祁神最近在准备无人机大赛吧，是有设备放在活动中心了吗？”“对哦，好像是下周比赛，祁神加油哦。”鸣雎咬紧唇，只盯着活动中心的大门，忍不住腹诽：招蜂引引蝶。“不是，我是来等人。"祁载阳笑着同众人解释。周围静了一瞬，接着响起悉悉索索的八卦动静。祁载阳已走到她面前，说道：“栗神，徐老师让我们一起去办公室找她。““喊一一”
“原来是公事。”
周围八卦的声音又消散了
鸣雎被迫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走吧。“她冷着一张脸自顾往前走，根本不等他。祁载阳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大步追上她，同她并行离去。皎皎耸肩道：“雀雀，我不等你啦，先自己回去咯。”鸣雎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皎皎，她回头道别，又继续埋头往前。鞋跟敲在大理石上，分外急促，哒哒作响。她很快走出活动中心，往教学楼去。
祁载阳跟在她身后，可能是因为他腿长，姿态简直算得上闲庭信步，仿佛在春日赏花似的。
他那从容的步伐混在鸣雎急促的脚步声里，鸣雎更气了几分，脚步快踏出火星子来。
祁载阳在她身后笑道：“栗神，等等我。”她不理。
他继续笑：“栗同学。”
她仍不理。
他声音提高两度：“栗鸣雎！”
鸣雎终于停下脚步，停在老师办公区的走廊里。夜色暗涌，地砖倒映星光，四周空空荡荡，远处一盏吸顶灯洒下昏暗的影子。
悠长寂静的夜晚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
祁载阳靠近她。一步，又一步。
脚步声清脆，落在她胸囗。
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双眸弯弯，浅笑着。
如初见那日，温温柔柔的笑意，月牙一般晶亮的眼睛。他一定是有话要说，有秘密要讲的。
鸣雎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可她不能让他说出口。
她已经答应了倪立轩，替他做“清道夫”。如果让祁载阳把话说出来，那一切都没法回头了。
倪立轩一定会认为是她违背“交易”，把今天下午的录音放出来。那段录音……
会让他难过到死的。
鸣雎立刻出声，主动接过话头，让他把中午答应她的事兑现，告诉她谢磊的事。
这样一来，他们讲起正事，他就不会再有乱说话的冲动。他果然垂下眸，顿了一下。他又倏忽笑起来，扶着她的肩往前走。他轻声说道：“谢磊他那天离开教室后，翻墙去隔壁打游戏，同外校的学生起了冲突，被送进了医院。”
“这是一起课堂事故，学校压着不说，但徐老师那边相当麻烦，因为谢磊家长举报了老师和学校。”
“然后呢?"她追问。
两人已经来到徐老师的办公室外，祁载阳同她说：“先进去吧，之后再同你讲。”
鸣雎低着头没吭声。
可恶，这家伙只丢了一半鱼饵，又想哄她上钩。这样一天拖一天，日日年年无穷尽。他同她拉拉扯扯，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要想个法子尽快斩断这段关系，他才不会听见那段录音。那种东西，就该藏在水底，不能流入他的耳朵。鸣雎走进办公室后，同祁载阳一起替老师数全班的练习册。老师慢悠悠喝茶，并未出声。
鸣雎一边数，一边听着水壶里水泡的声音。因茶水正在保温，水壶里总是咕噜咕噜一阵，又很快安静下来。安静的时候，连她翻动纸张都显得震耳欲聋。
徐老师是不想说话的。
鸣雎能从微妙的动静里，感受到这点尴尬。她明白，徐老师不出声，是想当课代表的事没有发生过，假装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小摩擦。
可一想到这里，鸣雎心口像是塞满了棉花。她不愿意在办公室里多待，数完练习册，就很快告别离开。走廊明澈，她却低着头，影子摇摇晃晃跟在身旁。有一道修长的影子压过来，同她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身旁的祁载阳出声：“你那些书册都给我。”鸣雎只顾低头看着影子，和他无声僵持。
祁载阳停下脚步，她直接撞他身上。
他笑着抱起她怀里的那堆书册。
一片轻盈冷香中，他的脸贴近，眼里盛满星光，明亮闪烁。鸣雎转头欲躲，却逃不过他的脸。
还是太近了……
都能看清他眼睫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