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十一月
鸣雎坐下，捧着脸对妈妈说：“我现在已经高二了，不是小学生，放学哪有那么早？”
妈妈沉默了一会，突然激动叫道：“高中，啊对，你这次考了第几来着？”鸣雎：“期中考试还没开始,下下周才考。”妈妈：“我想起来了，你考了第二，那个丑八怪抢了你的第一！”“妈，他不是丑八怪。“鸣雎有些无奈。
妈妈忽然起身，绕着她转圈，似乎随时都能爆发。鸣雎一口饭噎在嘴里，她喝了口水,拍了拍胸脯，缓过一口气。妈妈盯着那杯水问：“你怎么不喝牛奶呀？我都给你煮好了。”鸣雎无奈，又喝了两口牛奶。
牛奶的鲜腥气味返上鼻腔,怪恶心的。
妈妈坐回座位,问道：“你最近在干什么呀？有好好学习吗？”鸣雎：“你闺女还需要你担心吗？我一直都很乖的呀，我都在好好学习呢。”
妈妈：“你们学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你给我讲讲呗。”鸣雎隐瞒伤痛的记忆，只同妈妈讲一些比较愉快的事情。她最近实在倒霉，愉快的事情不多。
只在提起自己成了朗诵队的领队时，鸣雎才有些兴奋。妈妈面色不愉，问道：“你怎么每天都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做题吗？你不考试吗？你不预习课程吗？”
鸣雎仔细同妈妈解释朗诵活动与奖学金之间的关系。锦程与一般高中不同，要更开放自由，平日里安排了大量的实践课程，她必须要参加几项活动,才能拿齐毕业学分。
普通高中的学分都是走个过场，学完高中课程就能毕业。但锦程不同。
锦程的学生多数都会在高中时期出国，为了衔接国外教学，锦程的学分安排远比其他高中严格，连大额奖学金都是依据综测排名发放的。妈妈越听眉头越紧，搓脸斥责道：“你少在这边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想学习，你直接说。”
鸣雎：“妈妈，我没有不想学习，我平时很努力的呀。”妈妈：“很努力为什么不是第一名？你哥上学的时候，第二名都被他硬压。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做断层的第一名？”鸣雎低下头，心里堵得慌。
她很想做断层第一名，她很努力在冲击第一名。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天龙人……
她小声道：“我好像……做不到。”
妈妈：“就是你还不够认真，你现在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去找老师说你要退出什么朗诵，什么科协。”
鸣雎：“可是，妈妈，我已经练了一段时间了，我不想办途而废。”妈妈：“你不需要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坚持。”鸣雎：“不行啊，我这学期的实践分是不够的，我一定要参加这场活动，而且这也是在为老人做贡献。”
妈妈：“老人，什么老人？”
鸣雎：“朗诵活动是为了关爱失独老人的慈善项目开展的，基金会后续会拨出一块疗养社区给一些满足条件的老人使用……”妈妈陡然掀起桌子，餐盘噼里啪啦滑动。
鸣雎眼疾手快，按住桌子。
桌脚重新着地，盘子没有掉地，但菜已经洒了不少。妈妈大吼：“不许去！你绝对不许去！这个项目，你绝对不许去！”鸣雎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妈妈，轻拍妈妈的后背安抚。她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妈，我不会去的。”
总之先安抚下妈妈再说。
最后去不去，妈妈又不会知道。
妈妈攥紧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发誓你不许去！”鸣雎假装发了个誓。
妈妈仍拽着她的手，尖声道：“你必须在教室里好好学习，你不许看其他任何男人！不许想其他任何男人！不许往窗外看！你要埋头学习，考一个好大学，离开这里！”
鸣雎连连点头应是。
妈妈却还用力戳着她的脑袋，一遍遍强调刚才的话。鸣雎脑袋被戳得很晕，刚才喝下去的牛奶又在胃里翻滚，她快吐了。她好像回到了今天下午，被倪立轩戳脑袋的时光。晕晕乎乎，天旋地转。
她分不清自己现在在哪里。
鸣雎最终跌进妈妈怀里。
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喷薄而出。
她哭湿了妈妈的衣裳。
潮湿的水汽蒙住她的口鼻，鸣雎知道自己情绪失控，妈妈只会更崩溃。妈妈崩溃就会发大疯。
她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
越觉得自己要完蛋了，鸣雎就越控制不住眼泪。痛苦如千军万马，踩踏着她的口舌冲将出来，流成一条永不枯竭的长河。如果世界毁灭就毁灭吧。
不管不顾，哭个痛快。
下一阶段有下一阶段的痛苦，一切都会等她痛快完之后再重新积蓄。妈妈马上就会推倒她、揍她，摔得家里满地狼藉。她又要吃上满是蛋壳的蛋炒饭了。
不行，还是得先把这顿美味吃掉！
鸣雎抓起桌上的炒蛋，往嘴里塞去。
妈妈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就仿佛她还在妈妈的子宫里，眼泪是周边的羊水。
妈妈唱起了儿歌。
鸣雎发泄完情绪，慢慢止住了哭声。她抽噎着抬起头。妈妈的表情同遥远记忆里的一样，温柔坚定，眼神清明。妈妈：“小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