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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2 / 3)

要难过了,妈妈知道小雎受了委屈,委屈同妈妈讲。”鸣雎揉着眼,四下望去。

地板干净,身上没伤。

妈妈……这次没发疯。

妈妈这次居然没发疯!

妈妈只是拍着她脑袋,同她说:“你只要不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你就永远是我的好闺女。”

鸣雎用力点头。妈妈笑了。

妈妈的病果然好了很多!

在这样难得的安静氛围里,鸣雎重新吃饱了饭。妈妈收拾碗筷,推她进房间去学习。

她一进房间,就摸到口袋里的药瓶,又拉开卧室的门,高声呼喊道:“妈妈,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医院吧,该复查了。”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我还需要复查吗?”鸣雎:“需要,你的病情已经好多了,需要给医生讲一下。”妈妈:“那好,明天就去复查吧。”

雪白的诊室里,冰冷的白光直射。诊室房间很大,显得极为空旷,房间中央摆了一台沙发,沙发旁立着一杆吊瓶架。祁载阳倚在沙发里,头微微垂下。冰凉的药液自吊瓶流下,流进他手背。他手背青筋突出,青白的皮肤上浮满血丝与红疹,像是白雪地里盛开了满树寒梅。

诊室的门开了,白衣的医生取出三瓶吊水,挂上吊瓶架。又拿起手电照了照他眼睛。

祁载阳倦怠地抬起眼皮,眼下一圈红。他眼前有些黑,有些晕,看东西不是很真切。

医生拉了座椅坐到他面前,问他:“昨天的心心理疏导已经把病情稳定下来,今天怎么突然加重?你下午听到了什么吗?”他仰头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天花板。顶上那盏白灯太刺眼了。吊瓶的药水流尽,医生替他换了下一瓶。这瓶药水很刺激,流进血管时,针扎一样。

早就习惯了。

他浑身皮肤撕裂般疼痛,他没管,只沉默地盯着天顶的那盏灯。灯光素静而圣洁。他向那道圣洁的光抓去,手指边缘被光染红,透出皮肤底下的血与肌肉。

医生还在同他分析下午的情况,引导他吐露出原因。原因?

鸣雎说他在玩弄她?

圣洁的光暗下来。

满眼昏暗中,只有那双少女的眼睛,含泪的漂亮眼睛。祁载阳收拢手指,用力抓紧那团圣光。他深重喘息着,好像被圣光扼紧了喉咙,窒息感涌进脑海。

他只抓住了虚空。

医生:“虽然你的病症特殊,但并非不能治愈,现在有很多病例都能恢复。”

“治不好的。“他垂下手,彻底躺进沙发里,“还是照以前一样处理吧。”医生:“之前那样治疗是无奈之举,次数多了,对大脑也有损伤。我开个病历单,你先病休几天。”

“不用,我受得住。"祁载阳勉强出声,嗓音哑得不行。医生:“输液和催眠都只是暂时压制过敏性反应,你本身是心理问题,需要的是休息和接受。”

祁载阳没说话。

他的病源于幼年父母带来的心理阴影。

阴影随着成长慢慢扩张,最终变成应激反应,反应到躯体上就是严重过敏,甚至会引发休克。

他每次应激都很难安抚下去。

因为他的应激源非常特殊,是一些不堪的,恶心的,同各种肉/欲有关的,让他自己无法接受的念头。

那些念头在脑海旋转,他越想忽视它们,它们反而变得更加粘腻恶心。一旦病发的严重,药物压制不住时,医生只得采用催眠疗法,让他潜意识忘记最近那些触发他应激的事物。

他昨天的触发源是庄锡的那句玩笑,让他联想到很多肮脏的事情。让他眼前浮现出一大串白花花的人体,像蛆虫,像米粒,像虫卵。裸露、怪诞、邪妄、疯癫……

总之不像他想象中的人。他接受不了这种反差。原本这种程度的应激,做一些心理疏导,他能慢慢平息下来。可是,下午的那场剖白……

替他打开了一条无底深渊。

他凝视着那道深渊,害怕自己滑落,却又可耻地期待自己滑落。至少,他每一次握住她的手时,都不算清白。真恶心阿……

她恶心他,她讨厌他。她说他在玩弄她。

没法否认,他对她真的有那么多繁杂又肮脏的念头。他在风中缠卷她发丝的时候,居然不只是想替她挡风,还想要弄乱她的头发。

弄得乱糟糟的,解开所有束缚,让她染满他的气味,永无止境地占据。他从此不敢再碰她的头发。

祁载阳无力地仰倒在沙发上,自嘲地笑了:“让我忘了吧,脏死了。”面对那样一双纯然坦诚的眼睛,他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和色欲……真是令人作呕。

“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物都忘了吧。忘了,就会好起来。"医生从胸前掏出银色钟摆。

钟摆慢慢摆动,世界开始旋转。

记忆变得模糊,世界好像成了一片空白,他在浓雾中行走。少女的脸旁像一帧帧胶片一样,倒着流逝。他会忘记今天下午她的话。

他会忘记同她有过争执。

他会忘记夺走了她在意的课代表。

他会忘记她如何讨厌他。

还会忘记课桌下的牵手,人流中的对视,树梢上她环抱住他,说要一直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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