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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2 / 2)

阳蜷起手指,轻轻搭在她肩上。他温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的手悄悄理平鸣雎的校服褶皱,然后随意一搭。动作很轻,但是带着某种示威含义的压迫感,只有庄锡这个位置能看见。庄锡扯唇笑了下:“祁哥,我们开玩笑呢,从小就这么玩。”鸣雎扭头骂道:“谁跟你没轻没重啊。”

祁载阳却扶上她后脑,令她转头面向他。他伏在桌上,脸贴她很近,双眸弯弯。但他脸上的表情被口罩挡住,虽然眼中有笑意,也显得分外清冷疏离。他应该没有在笑。

即使他眼如春水,快要涨潮到满溢出来。鸣雎仍有种直觉,他现在绝对不是开心的。

然后他微微歪头,贴她更近了。他的呼吸声,体温,气息,连开口时发丝的颤动,她都看得清晰分明。

祁载阳从平视,甚至有些仰视的角度,歪头对她说:“谢磊吗?我可以解决。”

鸣雎抿紧唇,没回应。

除了庄锡,她找任何人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这次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鸣雎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她。冷白的云层压着窗,倪立轩倚在窗前,神色阴翳,却冲她咧嘴笑,招手让她过去。

倪立轩说过,她不许和祁载阳来往。

鸣雎浑身一震,用力推开祁载阳。

她站起身,高声质问:“我跟你很熟吗?我自己就行,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祁载阳的手慢慢垂落。

周围人好奇地望过来,连庄锡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吓了一跳。庄锡拽住鸣雎,问她:“怎么突然生气了?祁哥不是要帮你嘛,你别闹。”鸣雎甩开他的手,气势上却变弱了许多。倪立轩的目光像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火焰从脚底往上蔓延,烧得鸣雎眼睛通红。祁载阳收紧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抱歉。”“别说了!"鸣雎打断他,甩开所有人,往门外跑去。她背影寥廓,马尾在脑后胡乱甩动。头发毛燥,像是炸了毛的猫。猫咪炸毛是为了什么?

祁载阳若有所思地转头。

窗外阴云覆压,百草枯黄。倪立轩笑嘻嘻地在和同学猜拳。其他同学聚在一起谈笑,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日光隐没在层云中。

鸣雎逃出门外,只觉胃皱褶拧巴,疼痛不已。她早上喝了杯牛奶,乳糖不耐受,现在胃中如有车轮在辘辘转。原本这种痛楚,她是能压住的。

但胃是情绪器官,她现下心情杂乱,再也没有力气去压制住胃里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她跑去卫生间解决。隔间外有着女孩的欢笑声,叽叽喳喳,悉悉索索。

可她耳朵里盛满了酸水,听不清那些声音在闹什么,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如此欢乐,只有她在难过。

哗啦一一

鸣雎终于解决完所有不适,冲了水,推门却被浇了个透心凉。装水的塑料盆砸在她脚下,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蜿蜒如一条条黑蛇。秋季的空气很冷,她身上的热气奔泻而出,在同冷空气亲吻。冷是一点点刺入肌骨的,刚开始只有四肢刺痛。很快,冷意似无数冰针,沿四肢血脉向上流。

大脑被冰针入侵,冻成冰山,又被瞬间敲碎。碎裂的冰渣流过颈项,穿过骨缝,挤入心脉的闸门,冷透心脏。

鸣雎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进冰河中一样。她几乎要尖叫着,赤裸裸地,去走廊里发疯。她在脑海里已经这样干了。

学校里所有的人都会盯着狼狈透湿的她,看着她将一切推倒,看着她放上一把火,不仅烧毁了那株百年的茶树,更要烧毁那些恶魔。她还要让火焰烧遍全身,灼热到发疯。

她在幻想中获得了火焰的暖意,长出一双赤焰羽翅,如太阳风暴般烧毁世上的一切秩序。

这幻想太火热,竟让鸣雎不再感觉到寒冷。可她终是没能成为那幻想中的火鸟,只是极拉着皮鞋,留下一地潮湿绵延的水迹,走出了卫生间。

倪立轩倚在走廊窗台,笑嘻嘻地看她走出来。他在等她。

一定是在等她!

鸣雎完全能确定那盆水就是倪立轩授意,浇在她头上的。可现在已经是自习时间,走廊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会管她。倪立轩丢来一张毛毯,结结实实的罩在她脑袋上。这一瞬间,鸣雎几乎要以为倪立轩是想要闷死她。她的脑袋被毛毯狠狠地摩擦着,头发缠乱成一张大饼,想来是梳也梳不开的。

鸣雎被毛毯裹得几乎窒息,脑袋像狂风中颤抖的落叶,晕得恶心。她又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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