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Chapter 059
有寒风从山里吹来，吹过君鸣的耳侧，他似乎是被这股风冷得打了个寒颤。他低下头看向小怪物。
小怪物那黑洞洞的眼睛也看着他。
那两个字小怪物可以毫无抵触的说出来，但君鸣不行,他再觉得自己是怪物，不是人了，他也接受不了，于是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恐惧和向往都没有，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人可以当做食物吗？
或许对妖怪来说可以。
但妖怪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吃人，因为人有智慧，人会反抗，会报复。哪怕是人类自己，也不会去吃人类认为有智慧的生物。无论妖怪还是人，或是动物界里稍有智慧的哺乳动物，都不会把智慧生物列入自己的食谱。
不是不吃人就活不了，妖怪中可能一小部分敢于铤而走险，但大部分没那个胆子。
君鸣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想法,他甚至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小怪物要修炼，只是从人类那里收取代价，无论那些人死不死，都还可以推脱到因果轮回上，是人类的野心和欲望让他们把愿望寄托在邪神身上，既然如此，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吗？但他修炼,就要吃人？
像野兽一样,血淋淋的吃下去？
那他是什么？
他连真正的妖怪都不如！
他要把自己变成野兽。
君鸣停下脚步，他把小怪物放到地上，站到了一颗树下。他伸出手，掌心贴上树干。
树在安慰他。
“别害怕。”
“你很好，别害怕。”
君鸣紧咬着牙根，他说：“我不害怕。”
他只是愤怒，那汹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淹没了。没有一样，他的人生到现在，没有一样让他满意的东西，没有出现一条让他满意的路！
君鸣再次看向小怪物，他大步走过去，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带着怒火的抓住了小怪物的手臂，如果那漆黑的细长条算是手臂的话。“除了吃人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君鸣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那张惨白的面容，殷红的唇，一旦扭曲以来，不仅不丑，还显出几分迫人的妖异。
小怪物空洞的眼睛看着君鸣。
换成一个普通人看到这样一双眼睛，要么被吓得扭头就跑，要么就被这眼睛里的黑暗深渊摄进去，只有君鸣，他不为所动。“不吃人…“小怪物咧开嘴，它咧开的弧度十分骇人，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红彤彤的舌头，“还有鬼。”
人和鬼殊途同归，都有三魂七魄。
吃人君鸣接受不了，那么退一步，鬼也可以。小怪物笑着告诉君鸣，人类的皮肉不重要，要说肉，猪肉牛肉羊肉，哪一样都比人好吃。
对妖怪来说，人类最重要的是魂一一人是万物灵长，人的魂魄和猪狗牛羊的截然不同。
“但普通的鬼魂没什么用。"小怪物还在笑，“最好生前不是大善就是大恶。君鸣安静的听小怪物的意思。
人活着，金雾就是气运，拥有金雾的人能一辈子平安顺遂，大富大贵。黑雾就是恶念和见不得人的欲望，黑雾过多，也会蚕食金雾，直到金雾完全消失，这个人就会气运尽失，穷困潦倒，甚至连死，都会死得格外凄惨。但鬼就不一样了。
鬼身上也有金雾，那是生前做了好事的鬼，也有气运，但这气运也只是让它投胎的时候能投个好胎，下辈子一出生就要归零。黑雾则更简单，它生前做的恶事越多，死后黑雾越盛。至于更多的鬼，身上就只有灰雾，那是死气，普普通通。君鸣却没有立刻相信。
他轻声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小怪物了。
小怪物没说话，它那点智慧还不会撒谎，更不知道怎么圆谎。于是只是看着君鸣，看上去就像是问心无愧。君鸣几乎要把捏着的那条细胳膊捏碎。
小怪物没有回答他。
这是个并不狡猾的怪物，它也没有那个脑子狡猾。可君鸣的怒火却没有被平息。
他从自己产生变化开始，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修炼，怎么才能变强，他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却得不到答案。
到了这个时候，看到了天师的威胁。
这个他以为和他同一国的小怪物才说实话。没有什么和他是一国的。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你最好不要骗我。"君鸣笑着说，“不然我死了，你要给我陪葬。”小怪物这次做出了反应，它轻轻点了点头。即便有树给他们开路，回到住处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接近三点了。大祀早就结束，但还有许多房子里亮着灯。“他们怎么还不睡？“君鸣走在路上问小怪物。小怪物已经成了一团雾气，跟在君鸣的身边，它说：“他们在等我。”“你要这个时候去挑选祭品？”
小怪物像君鸣隐瞒过修炼的办法，知道君鸣对它失去了信任，现在本能告诉它，它得把信任重新建立起来，于是立刻说：“我会挑欲望最大的人。”它并不挑最虔诚的人。
虔诚有什么好处？只是让它不会消失，但要变强，就需要欲望最强的人，这样它才能收取最多的代价。
“你要收取什么代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