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
可他的面色却在肉眼可见的变好,哪怕是失去意识时都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惨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尤其是青乌的嘴唇,青乌的颜色褪去,恢复了原本的唇色。
但法器却开始碎裂。
这些法器都是金属制品,此时却都布满裂纹。那裂纹慢慢延伸,直到整个法器全然碎裂。当最后一个法器碎裂,房间的灯就是突然熄灭时一样,又突然亮了。桌上一件完整的法器都没有,只有一桌的金属碎片,每个法器都碎裂的看不出原样。
君鸣看向谢不周,谢不周额头满是汗珠,他双手撑在桌边,即便谢不周没有颤抖,君鸣也能看出他此时的虚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谢不周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有鲜血顺着谢不周的下巴流向他的衣领。
君鸣走了过去,他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当他抓住谢不周的胳膊时,谢不周终于脱力,倒在了君鸣身上。
他的汗水落在君鸣的校服上,有些虚弱地笑道:“你力气竞然还不小。”君鸣低头看了他一眼。
谢不周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君鸣的五官,他的睫毛,他的鼻尖,他的唇。“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他。“君鸣没有表情,“我应该让你摔在地上。”谢不周抓住君鸣的手腕,低笑着说:“你可真记仇。”谢不周发出一声低吟,君鸣架着他,把他放到了沙发上,放下去的那瞬间,谢不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轻点?”“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谢不周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似乎连颤抖都疼,于是他只得不断转移注意力。君鸣已经走回了桌边,低头去看桌上的段兰珩。“你是香还是玉?“君鸣伸手拂过段兰珩鬓边的碎发,“别给自己贴金了。”“你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谢不周缓缓吐息,“对你朋友倒是温柔。”谢不周问他:“你知道你朋友为了请我救命,花了多少钱吗?”君鸣:“多少?”
他虽然在问,但语气中没多少好奇。
“四百万。“谢不周笑道,“原本要不了这么多,他听说你可能也染上了以后,把你的那份钱也出了,我才叫你过来。”“我还以为遇到圣父了,结果他宁愿给你出这笔钱,都不愿意救他爸。”谢不周笑得有些讽刺:“这些人可真有意思。”“跟你有关系?"君鸣的目光细细描摹段兰珩的五官,他的手放在桌上,“你收钱办事,别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比他强多少?”君鸣的余光瞥向沙发上的谢不周,谢不周闭着眼睛,他这才从桌上摸了一块法器碎片,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器,但这碎片上仍然残留了一丝银雾。“他什么时候能醒?"君鸣问谢不周。
谢不周:“起码也要明天,他得在这儿休息一晚。”“得辛苦你照顾我们两个。“谢不周睁开眼睛,望向那个站在桌边的人。灯光下的君鸣看着段兰珩的目光格外温柔,几乎可以称得上柔情,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似乎此时哪怕天崩地裂,宇宙毁灭,他都不会移开视线。
谢不周怔了两秒,嘴比脑子先动:“他有什么好看的?”君鸣:“你不懂。”
谢不周:“……我有什么不懂?要么是他欠你钱,要么是你看上他了。”君鸣笑起来,他笑出了声,竟然十分爽朗,这一刻真像个青春正好的高中生,他笑得仰起头,单手捋过自己的头发,偏头看向谢不周:“对啊,我看上他了。”
他的态度太自然,让谢不周一时摸不准他是在顺势开玩笑还是真心话。比起刚刚对待谢不周,君鸣对待段兰珩就温柔得多,他把段兰珩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半抱着让段兰珩下地,让段兰珩的重量全部靠在自己身上。
“左拐第一间是卧室吧?“君鸣问谢不周。谢不周冷笑一声:“我还醒着,你不先帮我?”君鸣眨眨眼,看起来竞然有几分天真的无辜:“我和你有交情吗?”“好歹我也转过两万块。“谢不周看着天花板。“和他给的钱比呢?“君鸣问。
谢不周勾了勾唇:“难道你是那种,谁给你花钱多,你就觉得谁人好的人?”
君鸣小心地半抱着段兰珩往前走,他听见谢不周略带嘲讽的话没有生气,平静道:“不然呢?难道是看让我更疼吗?”他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把段兰珩带了进去。客厅里只剩下沙发上虚弱的谢不周和满桌狼藉的法器碎片,谢不周想起了那天晚上,君鸣半跪在地上,那样愤恨痛苦的看着他,那双眼里全都是他。那样的遭遇,厌恶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不周忍着疼,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药,双手发抖得从中倒出来一颗,低头艰难地把药吃尽嘴里,他咬着牙,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接这一单了。当君鸣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去给段兰珩接杯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神采奕奕站在走廊拐角处的谢不周,刚刚还跟死狗一样,现在又变成了那个不可一世,自以为正义的天师。
君鸣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客厅。
在他要和谢不周擦肩的时候,谢不周伸手抓住了君鸣的手腕。“小弟弟。“谢不周微笑着,眼睛微眯,“还在生气?”君鸣一愣,他再也走不动了,双腿被死死钉在地上。谢不周也察觉到了君鸣的变化,不由放轻了声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