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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随之而来的猎猎劲风掀起他青色的披肩簌簌翻飞,箭尾上携带的信封应声而落。
每次都来这一套。
早在系统出声给予她危险提示之前,温嘉懿就已经察觉到裴府外不远处有车轮碾过的案窣声响起,她之前见识过一次,因为温子瑜蠢得出奇,传递消息只会这一招。
若是殿中只有她一个人也罢了,但这次不同,倘若这次她没能及时化解危机,这两根箭恐怕就不是插在柱子上那么简单,而是插在裴璟的胸口。在她眼底下光明正大伤害裴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两根箭会插进他胸口”这件事只要客观存在,就会让温嘉懿不自觉蹙起眉头。温嘉懿短暂忘记了如果自己不在这里,这两根箭压根就不会射入裴府,更不会有机会插在他的胸口。
她只是想到裴璟有受伤的可能,其余她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思绪翩然回转,温嘉懿发觉自己还维持着这个堪称冒犯的暖昧姿势,立刻稍显歉意地松开禁锢他的手。
温软湿润的触感抽离,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扫过,她正欲解释些什么,裴璟却条件反射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嘉懿一怔,慢吞吞地把想说的话悉数咽了回去,她的视线有目的性地慢慢下落,接着落在他这双骨节分明、腕骨瘦窄的手上,犹疑不定道:……殿下?站在对面的少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变成一座不会动的泥土雕塑,平日里那些装模作样的温和清冷在一瞬间都化为子虚乌有,碎得片甲不留灰飞烟灭,他掀起的眼皮在颤抖、温热的心脏在震颤。庭院中的积雪未化,映着月色泛出冷白的光,几缕月光透过被箭矢射穿的窗纸缝隙偏射进来,投下细碎如银的光斑。烛火将墙面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温嘉懿抬眼顺着缝隙中渗漏的光看去,似乎悄然窥见他冷漠淡然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最赤诚热烈的心。周遭一片静默,裴璟迟迟没有应答,只是依旧牵着她的手不放。是因为这个不能算作拥抱的拥抱让他想到了谁吗?温嘉懿心中盘桓不定,这张一贯巧言善辩的嘴难得再次卡壳。其实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他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为国尽忠,心中有家国大义,却不能只有自己。
失去双亲那年,裴璟只有两岁。
她叹了口气,决定以年长者的身份默许放纵他偶尔的脆弱和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