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嫉妒(2)
谢令桁瞥了瞥匾额,暗自念了遍肆铺名,眸光掠过“清"字时,眼中有戾气流窜。
攥着糕点细绳的手徐徐一紧,他迈步进屋,又听有人在寝房前说话,正是他探问过的杜郎中。
杜清珉站于门边,只手伸进门缝,向门里的姑娘递去纸包:“这些糕点是月儿喜欢的,我都带了些来,只是唯独没买着核桃酥。”这公子唤她月儿。
如此亲昵的称呼,竟从另一男子的口中听见了。他僵在堂中,内心五味杂陈。
房内飘出银铃般的轻笑,她似拆开尝了尝,婉声回道:“果真是我喜爱的,清珉快坐着歇会儿。”
“月儿欢喜就好,我不累。"公子闻言淡然一笑,满足地靠于屋墙,想与她再话闲几句。
孟拂月欣喜地尝着酥糕,尝得起劲,回语尤为含糊:“其实核桃酥我早就吃腻了,以前的确爱吃,可现在换了口味,还是觉得清珉带来的更味美。”话语含糊,可他听清了。
她已然不喜欢核桃酥。
她所喜之物似是变了,变得他全然不知。
谢令桁心间空荡,漫溢的喜悦掺进些酸楚,令他无所适从。虽已相见,她却不属于他,更像是属于另一个人。他被挡在了外面,近不了她的周围,不像这杜郎中能和她谈笑。他就似个形同陌路的外人。
杜清珉侧目相看,望见摄政王的一瞬,霎时间立得笔直,不解他哪时步入的医馆。
“殿下几时来的?"朝他身后望去,无旁人相随,殿下却是孤身来的,公子大惑未解,毕恭毕敬地问,“怎…怎么无人传报?”清冷双目一睨微阖的门扇,他面色平静地答道:“顺道来瞧瞧月儿。”“殿下这买的……是核桃酥?"杜清珉顺势朝下望,诧异殿下竞也带了糕点来,带的还是未曾买到的核桃酥,面露愕然。“殿下在哪买的?在下所知的那间铺子,与此处相隔甚远,来回都要两个时辰。”
这下便令人难堪至极。
他将薄唇抿作一条线,拎着糕点的玉指稍稍向后一藏,有着道不明的窘迫感。
愈发觉着烦闷,谢令桁抬着眸,轻描淡写地回道:“我遣人买的,自不知在何处,回头我问问随从。”
“她好点了吗?"再将话头轻转,他沉嗓发问。杜清珉恭谨道:“这几日都按时服着药,应无性命之忧,月儿再过五日,就可病愈了。”
此人乃是郎中,听其所说,她应是温病渐退,已无性命之忧,想于此,他定了些许心神。
堂室寂然,谢令桁千思万想,沉闷地看向杜公子:“她让你唤的月儿?”“在下只觉这称呼好听,看孟姑娘也没生厌,便习惯这么唤,"杜清珉闻此问,唯感殿下问得奇怪,嚅嗫道,“殿下…觉得不妥?”也是,她与杜郎中来往一年之久,真算那共处之日,倒比他还要长。当下和她互不相干,她已非他外室,他干涉不得……谢令桁扯唇,良久回道:“你们二人的事,我何曾会觉不妥。她身子弱,你多照顾着她,千万别让她受累。”
话音一落,岂知杜公子的话更戳他心窝:“这些殿下不说,在下也会做的。”
罢了。
他越发感到自己多此一举,引人发笑。
“她既已好转无大碍,我就先走了,"他提了提拎着的糕点,狼狈地添了句,转过身迈出医馆,“这核桃酥是我自己喜吃,我便带着了。”“恭送殿下。“看人影行远,杜清珉忙肃敬又拜,暗暗做起些思量。夜浓如墨,当夜无月,浮云渐拢之际下了骤雨,客栈上下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
问这缘由,即是殿下只身坐于窗台旁,凝视窗外的急雨,一声不吭地品尝着核桃酥。
殿下心绪与昨日迥然不同,让人忧惧难安。一名奴才颤颤巍魏地靠近,悄声问:“殿下无需用晚膳?”长指微顿,谢令桁低晃手中糕点,冷然回应:“好久没吃核桃酥了,我今晚就用它饱肚。”
只…只吃糕点?这怎能成。
糕点皆是茶余饭后才尝的,如何能作饭食?奴才如堕云雾:“可那毕竞是糕点,吃多了腻味,殿下不如再……
“腻味?"他捕捉到一词,神情微恍,低声问奴才,“真的会腻味?”奴才不明就里,听不懂话中深意:“任何东西多食了,都会……都会腻的。”腻了……
她许是尝腻了,想换点新鲜,飞出牢笼便将他忘了个透彻。她可真是没一点良心。
“今晚莫来扰我,何人都不准。”
昨日涌现的喜悦尽数化作泡影,谢令桁冷着面容,一口一口地咬着核桃酥,也觉此物吃多了难以下咽。
他默了半刻,喉结微动,将其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似不甘心地再接着品尝。
殿下不允人来打搅?但……但监察使还在途中没赶到,奴才举棋不定,惜然提着醒:“可是殿下,监察使还没来禀报…”“我今日不想听,明早再说。”
他心乱如麻,哪会有心思去听这些,只瞧雨水打湿了窗台,凛声命奴才退下。
殿下自来到胺县,心绪似大起大落,然做奴才的怎敢多问,耷着脑袋便从命而退。
她若与那杜郎中情投意合,结为夫妻……思绪忽而打住。谢令桁默念这一语,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