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病殁而终,再回不到朝堂……”楚漪感心下堵着气,愤懑地低语,随后又关切父皇几语,再从大殿离去。那样的无耻小人,留在京城就是个祸害,倒不如悄无声息地死在外乡,眼不见为净了。
宣敬所想的外乡真被瘟疫肆虐着,来了的人堪堪居住三五日,便要感染此疾。
城中哀嚎声不绝如缕,闹得人心惶惶。
“近日以来到处是瘟疫,月儿便待在屋里,莫去四处奔走,"医馆之内,清丽女子专注地包着药草,杜清珉凝视几霎,一面抓着药,一面劝道,“得疫病的百姓日渐增多,救不过来的。”
这瘟疫来得太过突然,光是拣药抓药就令她几日未阖眼。公子心疼着,恨不得把活都揽过,让姑娘多睡几觉。
孟拂月却不嫌累,轻拭着额汗,面容凝重道:“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不然好些人只能等死,太可怜了。”
“孟姐姐,孟姐姐!”
话音刚落,忽有孩童在屋外高喊,喊声里带了几许哽咽,似立马要哭出来:“阿娘病重了,方才还咳出了血,姐姐能随我去看看阿娘吗?”原来是总来肆铺寻她玩耍的杳查,这孩童仅是垂髫稚子,其父病逝得早,家中唯有一娘亲。
现下娘亲染疾,杳杏定是没了法,才哭着喊着跑来清月医馆。杜清珉一听孩童所言,顿觉大事不妙,想挡在她前头,岂料下一刻,又被她唤住:“月儿在这歇着,我去。”
见此轻摇头额,人命关天,她出门牵上孩童的手,便快步朝其屋舍赶:“香杏的娘亲一直是我看诊的,我很快就回。”“月儿,我担心你。”他望她走得急,心中忐忑,忽而轻语道。孟拂月闻言顿身,回眸浅淡一笑:“我会回来的,待会儿和清珉一起用膳。”
回首来胺县的这一年,她庆幸初时就遇着了杜郎中。公子教她药理医道,还替她打点日常琐事,早成她最亲近的挚友。于是渐渐换了称呼,连同肆铺的牌匾都加上了他的名,以示感激之情。可她深知,杜公子要的绝非是这些。
不明何故,公子的情意她却应不起。
除了杜公子,也有好心之人来为她说过媒,她皆果断推却,对婚事已然失了兴致与期盼。
兴许是因心里被一恶鬼占得满当。
那人虽已昏迷,又或是死了,可依旧像是如影随形,同她纠缠不…她不知为何会有这错觉,觉他某一日会找到她,会将她的夫君劫持,又或是残忍杀害。
所以……就不成婚了吧。
京城巷弄如常喧闹,然穿过两条宽巷,停至巷角的谢府宅门前,却唯能感到府内冷肃又沉寂。
摄政王才醒没多久,便收到圣旨一道。
陛下竟命其赶往胺县解百姓瘟疫,这岂非是要了殿下的命?府邸上下忧心忡忡,眼见府外马车已备,殿下即刻欲启程,府奴俱是顾虑重重。
采芙站于长廊内心神不宁,轻问身侧静坐的婢女,满面惆怅:“莲儿姑娘,如今瘟疫横行,陛下要殿下此时去胺县,这与送死有何异?”眸光静落寝房的长窗,莲儿也知此行危险,攥了攥裙摆,轻声喃喃:“圣命不可违,你我只可祈祷殿下能平安归来。”采芙担忧着再道,话未说尽,见门扇开了,赶忙闭了唇:“可是殿下要去的胺县,传言室室有号泣之哀,那疫病极易感染,殿下他…”房门被悠缓地打开,房内的男子肩披狐裘,稳步踏出房室,浑身散着柔意与凛气,和旧日无差。
只不过清容上残留的苍白未褪,仍显几分憔悴。他一步一步直径向着府门走,走过苑廊忽作一顿,阴阴凉凉的视线扫过两旁的奴才,随即冷声哂笑。
“你们这表情,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谢令桁站得笔直,望了一圈,勾唇发问,“怎么,都盼着我死?”
“我死了,对你们有好处?”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采芙慌乱地低头,声若蚊蝇,良晌答出几字。耳闻婢女之言,再瞧她们愁眉锁眼之样,都像在哀怜,他顿生不悦,蓦然嘲讽:“我几时沦落到需要婢子可怜了?”“再同情一句,我将你们通通赐死。”
语毕,谢令桁继续走前,一脸阴沉地坐上马车,吓得全府下人脊背发凉。好在殿下没多言,更没真的将人赐死。
帷幔一落,车轮徐徐滚动,在两声鞭笞下,马车沿旷阔的巷弄驶远。与此同时,距上京城门约莫着一日可抵的胺县尤为萧条,大街小巷飘着似有若无的啜泣声。
清月医馆死沉沉的,一名稚童自疚地垂头,不敢去瞧跟前伫立的杜郎中。何曾想过,才去了这孩童家中两回,她竞真如担忧的那般病倒了。杜清珉容色微沉,想着她此刻正虚弱地躺于卧榻,便想将气撒在香杳身上。若不是这稚童要带她回屋,带她去医娘亲的病症,她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杜清珉极少生怒,可这回是千真万确地怒恼了:“香杏以后可别来找孟姐姐吗?″
“孟姐姐都因去瞧病染了疫疾,“就此微顿,他不禁将话语道重,语声里充满了怨气,“香香你只顾娘亲,可顾过孟姐姐的安危?”查香不曾瞧过杜哥哥如此吓人的模样,无措地望了望,泪水顿时冒出,在眼眶里打起转儿:“可娘亲不及时医治,会病死的……”“香杏害怕,查杳也不想害孟姐姐,"言及此,孩童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