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黑黟黔的汤药上。伸手献了敲碗壁，轻声一触，那一声脆响在屋内回荡得过分清晰。“凉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等什么，随后不由分说抬高了声音，“来人，端碗新药来。“语气不急，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篡位意味。元璎盯着他，浑浊的眼里浮着一层震颤，她看过太多争权夺位的人，熟悉那种要破釜沉舟的劲头，可她没料到会在自己儿子身上看到。“你究竞想做什么？"她声音发飘，却依旧带着权御天下多年留下的威压。元祁没有回答。沉默像一层无形的幕，将他与整个寝殿隔开。时间在这一瞬被拉得极长，直到誉宁端着一碗新的汤药进来。置于案上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厉害，瓷碗与木面轻轻一触，声音细碎、失措。元璎心底那团疑影被这微弱的颤抖彻底点亮，一点点聚成形，从模糊变为炽烈的明证。若说方才只是隐约猜测，此刻便已是不容她再自欺的答案。元祁已将宫禁尽数握在掌中。不是单纯接管，而是连同她的声音、她的命令，一并封死。此刻整座皇宫，只听他一人发号施令。这一幕太过熟悉，沉寂在元璎心底多年的血色阴影被重新唤醒。作为亲历者，她无需猜测，便明白自己正身处何境。宫廷政变，一旦落子，便是死局。
心脏像被什么冰凉的手狠狠攥住，一寸寸收紧。她知道，这样的局面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成，这意味着布置、试探、笼络、收买、替换、威慑，全都已悄然完成。
那么，元祁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筹谋的？
监国之初？
还是在更早、更晦暗的时刻？
比起痛心，此刻涌上元璎心头的，是一种更深、更冷的悲凉。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看着命数一步步走到此处时，那种无力回天的清醒。她眼角余光捕捉到誉宁放下药碗时指尖的颤动，那瓷碗轻轻一响，下一刻，他几乎是惊惶逃离般奔出大殿。
寝殿瞬间空了，静得连呼吸都显得突兀。
元璎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凉、锐利，仿佛沿着喉间划过。她手掌撑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却仍硬撑着让自己坐直。哪怕力气所剩无几，她也不愿以狼狈、倾斜的姿态面对眼前的局势。缓缓侧过头，她扫了眼那碗汤药。药香浓烈而刺鼻，颜色深不见底。“这碗药一一"她停顿片刻，目光缓缓移向元祁，“想必你已经准备了很久，也等了很久。直到今日，你万事俱备，才终于拿了出来。”元祁目光低垂，浓密的睫影在脸侧落下一道阴翳。他没有抬头，仿佛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