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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满江天(二)(1 / 3)

第105章风急满江天(二)

雪色昏沉,天光被压得极低,东宫殿中不得不连排点起油灯,与火盆里旺盛的炭火一同散出浑浊的热意。

灯油味、炭气味、焚香味混杂成一股沉闷的气流,盘旋在殿梁之下,熏得人心口发闷、脑中发钝。

萧绥抬脚踏入殿内,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她略一抬眼,瞧见元祁正半倚在暖榻上,靠着炭炉的温度打着盹,眉眼间透着一股被熏得烦躁的倦意。元祁听见门口那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去。视线撞上的一瞬,他愣了一下,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牵了牵,笑意里带着一点来不及收束的轻快:“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笑意在脸上停留了半寸,随即迅速收拢,仿佛那一点松弛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破绽。他目光沉了下去:“你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房内一时静得只剩下呼吸。

萧绥却像没听见他的追问,连应有的寒暄都吝于施舍。她径直向前,跨过地毯边缘与光影交界,在暖榻前站定。

她俯视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收,语气却极稳,带着一种彻骨的冷静:“元礼入京,是不是你的主意?”

元祁拧起眉心:“是我,如何?”

萧绥微微前倾,看似动作平常,却逼得元祁不得不与她对视。她目光冷肃:“圣人可知这件事?”

元祁毫无迟疑,只有冷冷两个字:“不知。”萧绥当即直起身,语气淡得像在宣布一桩程序性事务:“好,那我便立刻遣人送他出京,原路回兴州。“话音未落,她作势转身要走。元祁骤然翻身坐起,声音陡然抬高:“萧从闻!”萧绥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元祁扶着榻沿站起,步子不重,却逼近得极快。他站在萧绥面前,双目沉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召元礼入宫,又犯了哪条天条?”萧绥抬眼,与他对上。她深吸一口,语气虽平,却沉着压着锋芒:“眼下圣人卧病日深,你却在这时将废太子的后嗣暗中召回京畿。我不知你存了怎样的心思,也无意揣度。但此事……不妥!”

元祁目光一点点变得幽暗:“我乃监国太子,你这般处置,是逼我朝令夕改,让我颜面无存!”

萧绥毫不退让,字字铿锵:“你有监国之权,我有辅政之责。当年那场腥风血雨,看似已远,却不过十数年。眼下的朝局正是最脆弱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满朝再度陷入动荡。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坐视你做任何会掀起旧案、令天下再起波澜的事。”

元祁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积着燎原之火,连呼吸都沉重得像在强行压着一头将要失控的猛兽。他咬字极轻,却处处是逼迫意味,像最后的警告,也像退无可退的通牒:“你当真非要这么做?”萧绥不惧与他对视:“我不仅要这么做,而且必须这么做。”话落,她蓦地转身,不带一丝留恋,袍角划过地面,在昏沉的灯火下留下一抹凌厉的弧线。

她一步步走远,连背影都透着决意。待她彻底消失在殿门外的风雪里,东宫大殿只余炭火噼啪,像在嘲讽室内那几乎凝固的空气。元祁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指尖抖得微不可察。怒火在胸腔里一点点堆积、发酵,仿佛要撑裂骨骼。他再也压不住,突然咆哮道:“来人!召誉宁来!”

誉宁早已从酒楼一路心惊胆战地赶回。他当时在酒楼里瞧着萧绥那副架势,便知今日必有一场冲突要发生,因而仓促安顿好手边的事务,随即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在门外稳了稳心神,刚迈进门槛,便立刻伏地叩首:“殿下。”元祁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如裹着冰霜的刀锋般锋利:“她是怎么知道元礼入京的?”

誉宁不敢抬头,声音小得几乎被炭炉的声音吞没:“回殿下,今早太子妃从郊外回京,碰巧在路上遇见了兴王的车驾。”元祁眼中陡然翻起滔天怒色。他猛地呼出一口气,像被点着了火药引线般失控,一把揪住誉宁领口,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个最简单的行踪都办不到?”

誉宁被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仍强撑着声音平稳:“殿下恕罪…奴…奴知错了…”

元祁手背青筋暴起,双眼血红,仿佛恨不得将这口怒火撕裂出去。良久,元祁终于松开手,又狠狠把誉宁一推,像是把心里那股愤恨推向地面。转身背对誉宁,他肩背绷得紧如弦,做了个深到极致地深呼吸,沉声问道:“太子妃前几日究竟去了哪里?你可有细查过?”誉宁吞下一口苦涩的气:“查过,太子妃这三日一直住在憩园。”元祁闭了闭眼,继续逼问:“可曾带人同行?”誉宁迟疑片刻,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终于艰难道出答案:“带了…待诏郎君。”

殿内骤然死寂一片。

元祁胸口猛地一抽,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他缓缓睁开眼,满腔怒意与屈辱交缠,胸口像压着万斤巨石。

贺兰暄。

永远都是贺兰璋。

憩园幽僻安宁,她特意带他去那里,三日未归。他根本不需细想,便知道他们在憩园里做了什么。

元祁喉结上下滚动,像被什么卡住般发紧。指尖因攥得太用力而泛白,连指节都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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