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大殿内,少年有些焦灼的踱步,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内殿的方向。阿姐还在睡着,他却突然不敢进去,唯恐自己心底盘算漏出分毫,被她醒过来一眼察觉。
姜云翊紧抿着唇,知道取心头血无比凶险,索性召御医来。待御医站在丹陛前,战战兢兢面对沉默的天子,姜云翊终于微叹口气,摘下那枚玉蝉扳指把玩,问道:“倘若命你取一人心头血,可否保他性命无虞。御医一怔,以为皇帝又要折磨哪个重犯,心里直嘀咕长公主回来后,陛下不是早没有这个癖好了?
斟酌片刻,御医道:“陛下,举太医院之力,有五成可能保住性命,但难免留下病根,至于折损寿数则是必然。”
姜云翊沉默一瞬后道:“只有五成?”
御医头上冒了冷汗,却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硬着头皮回:“臣尽力也只能如此。”
意料之外,皇帝并未大发雷霆,只是长叹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先前似乎在中山王宫中效力。”
“回陛下,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御医嘴唇发干,急得喉咙冒泡似的,忙不迭撇清干系,“臣乃御医,自然只效忠于陛下。”姜云翊扯了下唇角,对臣子总是突如其来的惶恐有些不耐,沉声道:“朕又没要杀你。”
“中山王的周岁时病了一场,朕记得你去诊治过,你可还记得当时情形。”御医腿一软险些跪下,连忙道:“中山王后见孩子高热不退,这才上书陛下,恳求臣去一趟。”
“朕记得,你怕什么?"皇帝语气极淡,眉头微蹙。这才过去两年,他就是再国事繁忙也不至于记不清。“那孩子是已故中山王太子的遗腹子,朕出于情理也不会阻拦你为他诊治。"姜云翊缄默一瞬,“那孩子痴傻了,是么?”“倒不至于痴傻,只是可能不及旁的孩子机灵。“御医说的委婉,不敢实说宗室子呆笨,可提及为人忠厚的旧主家事,难免唏嘘,情不自禁道:“真可怜,没爹没娘的,又一一”
御医顿住,意识到僭越,恨不能把头缩进金砖看不见的缝隙里。姜云翊却神色和缓,心底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