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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水(三)(2 / 3)

“殿下,臣不敢。”

太子笑道:“穿上罢。免得圣人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昨晚上没回家。”契芯哈哈大笑,被我狠踩一脚。

混账东西,瘸着去上朝罢。

若是从前的我,得到未来天子这样体贴,内心里一定波涛汹涌,恨不能当场跪地磕头,表示效忠。可现在时移世易,我也实在没法子忘记金春秋与我说过的那些事,我是当真有些畏惧这位储君了。常朝中,百官文左武右,分列在御阶下。从四品的我左手边坐着正四品的于侍郎,右手边坐着太仆少卿柴令武,对面是吡着大牙笑的右卫中郎将房遗爱一一我真服了。

他凭什么升官?他对朝廷有什么贡献啊?

房遗爱看见我在瞪他,还以为我和他闹着玩儿,于是更加欢喜,笏板也放在一旁,蜷起两只手,开始比划手影游戏:“容台,我给你比个大狼!”救救我。

现在正在述职的是房玄龄和唐俭。左仆射直工直令汇报着贞观十八年的财|政|度支,他儿子比划的大狼就这样出现在御阶上。我看见唐俭瞥了房遗爱一眼,绷不住笑出了声。

左仆射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小儿子才追去黔州给废太子送葬,二儿子就在常朝上做游戏,老头子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柴令武咳嗽两声,房遗爱即刻放下手,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嗳?还真是一个猴一个拴法儿啊。我侧首望向柴令武一一迁转到太仆寺前,他也是魏王府的属官。

再看满殿臣工,方才寤慈窣窣的窃笑声不见了,可笑容并不那样容易散去,依旧浮现在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官员的脸上。我从未见过这些人,从来没有。在我最熟悉的太极殿里,蓦然出现了无数陌生面孔。他们坐在各品官员的席间,举着笏板,像模像样地旁观同僚述职、取听圣人教诲。

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感受,我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大唐,乃至于,我还擦了擦眼睛,确认当今的天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子。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常朝。按照常理,官员应该一级一级升上来,从小官做成大官,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才是。

我将官帽靠近于侍郎,“这都谁啊?”

“太子举荐的官员。”

“啊?”

“那是许敬宗Q,那是上官仪③,那是薛元超④。“于侍郎悄悄竖起笏板,为我一一将人点出来,“袁公瑜、王德俭、侯善业.……太子从前不和朝臣来往,圣人担心他觉得自己孤立,因此教他从弘文馆的学士里挑人,各个安排好位置。日后倘若太子有事要做,他们便是支持太子的言官了。”不会罢?!

也不知道圣人这是进步还是退步。从前李承乾被朝臣骂得狗血喷头,现在圣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难道就能够治根治本么?我又将满殿的人重新打量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方又悄声问道:“那为什么老魏王府的人也升官来着?魏王都贬走了,圣人如何还照顾大伙?”于侍郎拿眼觑着我,老眉横挑,冷冷喊了一声:“你酸啦?你升得够快的,知足罢。谁能可怜得过从前东宫里那些孩子们呢?大好儿郎,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国内局势动荡比国际局势动荡更能威胁到个人。朝廷变幻得这样快,我怎么也不能做个糊涂人啊。

“你们家公主不是教你找江夏王?你不好好唯命是从,来找我做什么呀?”褚师傅眼中带笑,乐呵呵地望着我。

怎么没找?找了。

散朝后我屁滚尿流地追着他跑,他理也不理我,跨上马就一路疾驰。三品官就是好啊,还能骑马上下朝,这就导致马在前面跑,我在后头跑,一边跑一边喊:“江夏王,等等我,你听我解释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奸情,冷酷郡王俏鸿胪,他假公济私轻薄了我,我功成名就后辜负了他。褚师傅被逗得捧腹大笑,难得见他乐成这样,“嗳,有时候不只有男女之情才会纠缠,师徒父子也是一样的。”

“是么,师傅?那请师傅疼疼我罢。"我殷勤地捧起他的笏板,“圣人立太子那日,你在的罢?给我讲讲呗。”

“不是我不疼你,容台,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怎么会呢?我听说圣人还哭了,差点挥刀自裁来着,亏得长孙司徒将他拦下了。”

“听谁说的?”

金仁问。那日正好他在立政殿外轮戍,一听见殿内吵起来,新罗人血液中流淌的诸事八卦即刻被点燃,他戳开窗户纸看了两个多时辰。褚师傅感到疑惑了:“那你怎的不教那小新罗人讲给你听?”我讪讪地说:“师傅,他听不大懂中原话。你是不知道,他只看见长孙司徒将圣人抱在怀里,还以为发现了多么惊天的秘密,连夜写信与我分享一一”师傅咳嗽两声,臊红着脸说:“圣人做戏给人看呢,擎等着轮戍的小侍卫传出去,让人家觉得他立储的时候很为难。真是……我说怎么没人议论这事儿,合着外头站了个新罗人。”

嗳?有希望。我嗅到乘胜追击的味道,紧忙道:“怎么样呢师傅?你对我说,我还可以为圣人传到藩属国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容台。江夏王对待你,与圣人对待三个儿子是一样的。”

立政殿外的长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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