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高恃立刻调离。这个人能力很出众,哪怕是做了军士,也是格外敢死敢杀的人,但品行实在是差,而且对有夫之妇的兴致格外高。
说话的应当是高恃身边的侍从。
那人促狭地笑了一下,扬声说道:“那可不是吗?还没到手,就得宠得很呢。”
灵州刺史的儿子是个草包,满心钻营,但又不会真正做什么恶事,没听出来这人话里的意思。
“什么姑娘?"他嘟囔了两句,“这么傲气。”“你懂什么!"那人骄傲地说道,“国色天香,倾城美人,还有异域血统,据说眼是蓝的,好看得很。”
此话一出,皇帝的容色就冷了下来。
这是他很忌讳的一桩事。
先皇后也是不可多得的尊贵美人,有个逆臣可以蓄了几个跟她容貌相似的姬妾。
后来皇帝平反结束后,特意将此人处以极刑。不多不少,足足砍了三千刀,到最后才彻底断气。若是旁人不知情如此做就算了,高恃跟德妃走得很近,也面见过皇后等人,有极大可能是知道这桩事的。
自德妃的事后,皇帝跟高家就生了嫌隙。
他只是看起来宽容大度,但实际上对任何伤害过元慕的人,都并不愿意去放过。
如果不是高家的良将众多,他是不可能这样原宥的。哪成想高恃竟然还敢这样胡作非为?
天渐渐黑了。
皇帝晚间还要去楚王的府上,只低声向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先查出来。”他这两年御下极为严苛,也越来越重臣属的品行。元跌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大了。
皇帝曾经觉得只要有能力,就算品行再差也能用,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他也不能让那么一个、两个祸害污染了整个水域。到晚间时,雨势愈加磅礴。
皇帝直接就去了楚王的府上,车驾停在影壁处时,他的眉就微微蹙了起来。楚王在京兆的府邸,风格很简练,有些江南园林的风味,虽然是他让人经手设计的,但全然是照着楚王的喜好来。
可是这个府邸不一样。
相较于一位亲王的府邸,简直像是公主的府院。庭院里栽种的都是丁香花,即便是在雨幕当中,也分外的旖旎柔丽。每一株的奇花异草都透着精致,一眼瞧去,就知是悉心心挑选出来的。也不知道对那女子是上心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这样细致。楚王带着府中的人在影壁处等待。
侍从撑着伞,迎着皇帝从銮驾上下来,他的眉眼透着冷沉,声音很低:“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小王妃呢?”
大雨下了一整日,入夜以后,天幕漆黑得连丝缕光芒都透不进来。朔方很少下这样大的雨,一年到头都没有过几回。自从在雨天出过几次事后,皇帝对磅礴的大雨有一种出奇的厌恶。他望向楚王,莫名地有些烦躁。
楚王单膝跪在地上的那一刻,皇帝心中的郁气飙升到了极致。他对这个弟弟很亲重,即位后除了大朝,私底下让他连礼都没有行过几回。楚王垂着头,声音低沉:“臣无知愚昧,犯下滔天之错,恳请陛下恕罪。暴雨声和呼啸的风声相和,嘈杂得不成样子。皇帝站在楚王的跟前,额侧的六位突突地疼。楚王能犯什么错?还要请他恕罪?
皇帝的思绪从未这样乱过,那个近乎不可能又无比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心头不断地跃动。
世界上最遗憾、最令人失落的事,就是在获得过希望后,又被冷冷地告知都是空想。
皇帝经常做这样的梦,他早就无数次领略过这种滋味。也渐渐明白元慕当初的痛苦。
可楚王开口的刹那,皇帝的心间还是有一瞬间的疯狂。“当初清宁宫走水,贵妃娘娘并未真正身死。”楚王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擂鼓般落在皇帝的耳边。所有的细微线索在这个时刻,全都像是珠玉般被连在了一起。信笺里丁香花的芬芳,数次对小太子的单独问候,还有元慕那个坚决请命出宫的忠仆。
但楚王的下一句就转了话锋。
“可当初娘娘也是真的想寻死,"他轻声说道,“她在火中受了重伤,这两年来,府医都在为娘娘诊疾。”
那天的火很大,军士都不敢轻易闯进去。
皇帝不知道元慕在火里待了多久,听到楚王的话时,他的胸腔都涌动着滞涩的锐痛。
诸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他的声音几乎透着戾气:“她现今在哪里?”皇帝平生从未有过这样不冷静的时候。
“娘娘听闻您来了灵州,“楚王抿唇说道,“昨夜就暗里离府,臣也不知悉她现今在何处。”
已经快要灼烧起来的心绪,乍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皇帝的丹凤眼阴鸷得骇人,他低头看向楚王,嗜血的眸底涌动的是强烈的杀意。
非得是克制到极致,才让他这时候没有拔出腰间的长剑。“封城,"皇帝的声音冷酷,“整个朔方,即刻封城。”这不是命令,这是帝王的诏令。
他的思绪近乎疯狂地闪动,整个人也要陷入病态偏执的情绪里。皇帝的眸光暗沉到了极致,他看了楚王最后一眼:“阿章,你最好是真的什么不知道。”
他低声说道:“来人,带楚王殿下先去官署候着。”皇帝披着黑色的外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