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后继地涌上来,哪有空闲伤心呢?
皇后笑吟吟地责备道:“你也不怕寒气浸进去,生一场病就知道不痛快了。”
沈幼宜不大在乎,她注意不注意,两三日后也要开始喝太医署开的一堆药,宫里面贵人的起居再仔细不过了,可一个个瞧起来身体也不见比常人好上多少。
瑶光殿的宫人们早预备了点心和牛乳,要设桌摆案也容易得很,贵妃坐在皇后近旁,与二人随意闲聊宫里宫外的事情。冯充仪是个识时务的人,贵妃日后会得到什么下场那都是后话,如今元朔帝面前贵妃是最得脸的,奉承了她,舞阳日后嫁得也会好些,至于那些嫔妃间的争风吃醋于她而言不算十分要紧了。
“太后娘娘今年还有意教卫氏的几位娘子入宫学规矩,结果一瞧竞大失所望,埋怨燕国公怎么没多生两个俊俏的美人,只留那两位娘子住了几日,又叫回去了。”
冯充仪也听过贵妃侍奉太后殷勤的传闻,有心点一点她,婆母算不得什么可靠的倚仗,玩笑道:“贵妃娘娘可真是教人羡慕得不成,卫氏儿女也称得上是芝兰竞芳,玉树满庭,怎么就没一个比得上您的呢?”太后想给皇帝娶两三个小妾,还是与她同姓的姐妹,沈幼宜说心里一点不介意也不可能,但她还是暗自笑了一下。
做母亲的还指望多几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妃子就能让元朔帝高兴,可谁能料到,皇帝如今的身体经不得女子折腾,这和往后宫里添两个寡妇有什么区别?“那几个姊妹大概都是我叔母家的孩子,父母与我皆不相同,容貌不像也是理所应当。”
她矜持道:“生得这么美,也是很难得的事情。”别说堂姊妹不像,就是她和她阿兄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眉眼生得也照样不像,让外人来认,估计都不大能猜出他们真正的身份。但阿娘说这是因为她特别有福气,和爹娘生得有些相似,但又青出于蓝,她阿兄生得更像她没见过面的外祖父,也是十分俊朗的男子。沈幼宜知道皇后与卫贵妃亲近,见她笑意温煦,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当,正要上架再打一回秋千,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这声音来自于男子,她有点熟悉,但是又不十分熟悉……更不属于元朔帝。风送花香,也携来一阵药气,皇后与冯充仪也站起身来,连忙行了一礼。不知什么时候,元朔帝与两位殿下也来到了此处。当着后妃和儿子们的面,元朔帝是不肯笑贵妃的,只是面上微热,感慨她性子倒没怎么变,得意起来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模样。沈幼宜一时困窘,太子今日神情隐隐不快,二皇子笑了一声,连忙向元朔帝告罪,可分明对她没多少真心实意的尊敬。皇后嗔怪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旋即恢复以往的雍容温和:“陛下今日怎么有兴致到这里来?”
元朔帝扫了一眼后妃与皇子,淡淡道:“朕同子惠和子琰出来走一走,远远听见你们这里热闹,不知皇后在此设宴。”沈幼宜心虚地瞥了一眼元朔帝以及太子,他们二人对她都有过几分真心,太子还险些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皇后所出的二殿下,对她与太子的私情似乎也是一清二楚。她一时心虚,正斟酌要寻个什么借口告退,抬眼向后一瞧,竞有几分怔住了。
跟随在天家父子身后的臣工身着绯色衣袍,虽眉目低垂,依旧可见疏朗清俊。
这模样她决计不可能忘怀。
她阿兄怎么也跟着皇帝一起到内廷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