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罪人加冕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熟悉,给他一种自己仿佛曾经经历过的感觉。但他可以确认自己没有。
起码他倒转的这几个周目里没有。
作为因果律的持有者，他的直觉很少出错，甚至可以说是行走检测仪。按理来说袍该探究的，但袍没有，他在定定看了知渊两秒后,收回了抵着少年喉咙的长刀。
〖缪斯？？】正义系统懵了。
见状，知渊脸上的笑意更鲜明了些。他以为自己赢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因为维斯在放下刀后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发动异能帮他。
他的目光越过了他，沉沉地望向狼狈不堪的世界，他看着那被天灾[玩家]肆虐的城邦，一言不发。
“你什么意思？"知渊有些耐不住了，“你要冷眼旁观雾海死去，却什么都不做吗？”
维斯收刀回鞘,嗤了一声，“你认为雾海还有救吗？”“哈？”
“雾海没救了。"维斯下了断言，这时的袍语气尤为凉薄，就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般，“从游戏反降临的那一刻开始,雾海就没有未来了。”“过多的玩家降临于世，令本就不堪重负的世界壁彻底崩溃；玩家们无拘无束的行动更是摧毁了雾海的秩序。”
“雾海早就断代过了，城邦时代是有意识体帮扶才没断得厉害……而现在一一”意识体疯的疯、死的死、换代的换代。
克鲁普托耗空了所有记忆才给鬼市换来了一线生机，但相对的，鬼市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彻底断代。
城邦存续意识体是能新生，可那意识体真的还能算得上『诺克沙德』吗？什么都没有的城邦真的还是诺克沙德吗？
没有诺克沙德的特性，没有诺克沙德的记忆，甚至连诺克沙德的子民也没有多少……真是讽刺。
兰塔是最早被天灾[玩家]入侵、也是最有血性直接与天灾[玩家]同归于尽的城邦。自毁之后，是从今以后…雾海都不再有兰塔。辽望岛也自毁了，卡内里特已经沦陷。
至于雾都一一
维斯摩挲着腰间的另一把佩剑，嘴角扯了扯，却没勾起一个笑，“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穿越者。”
知渊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是在论坛上刷到情报，得了维森索斯意识体在副都达克现身的消息才匆匆赶来的。正义系统也不知道，它是在驱除玩家的过程中和维斯相遇的。“我从诺克沙德而来，途经雾都，最终到达这里。”他说：“穿越者，别说你手里只有终止反降临的线索，就算你能让这场天灾马上结束、让所有玩家即刻遣返也没有用了。”“雾海活不下去了，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玩家的问题了。”知渊眉心一跳，“所以你想拉我和雾海一起死？！”“…谁知道呢。“维斯极反常地笑了，袍不再理会知渊，而是转头看向正义系统，眉眼弯弯，“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小K。”约定？
正义系统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维斯在说什么，〖当然，当然！！〗〖我是认真答应你的，我会帮你的。】它有些慌张，〖但你该不会是想我、送我出一一】
“不是，我不会送你走。”
维斯知道正义系统想岔了。他承认让正义系统把袍的记忆[雾海的故事]带出去确实也是一种传承，但事实上……池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在袍眼里，只有雾海活一个选项。
所以，所以一一
“我很抱歉。”
他必须要拉正义系统下雾海这滩浑水了。
维斯从怀中取出一块翠色的、游走着金色纹路的碎片，将其塞给了正义系统。
在亲眼见证正义系统将碎片收纳进核心区域后，袍抬起手，在所有人茫然的目光中打了一个响指。
于是，于是一一
维森索斯天崩地裂。
在这个瞬间，大地坍陷、建筑倒塌，苍穹染上血一般的红；在这一刻，再不分人类与玩家，所有人在城邦倾毁的狂啸声中奔逃、死亡、新生。在尸山血海中，被染红的意识体说：
“我毁了诺克沙德，我杀了雾都，我来到这里。”他拔出了剑一一卡罗托剑。
“我身已负万载罪恶，我知我之罪孽深重，当自毁于天，以慰亡灵。”“但一一”
但，他总是没有选择的。
如果袍有选择，弛就不该走到这一步；如果他有选择，他就不该再拉他人下水。
他闭上了眼。
“『因果律』。”
身躯爬满裂纹，即将在城邦的毁灭中死去的意识体举起了手中的剑，斩碎[辞别了自己的过往。
这一刻，罪人加冕。
缺了一角的基石与他相融，混淆的人性[情感]被抽离，失去了所有的在血红的天地中重组，在世界的哀鸣中睁开了眼。知渊向后退了一步，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新生的存在却没看他，而是突兀地转过头去，隔着万载时间[命运]、跨越混淆的世界线，遥遥对上了一双缠满殷红绷带的双眼。那是个来自过去，或者来自未来，又或者什么都不是的世界线的「自己」g「袍」的身上爬满裂纹，「袍」的脸颊有血滑落。「袍」虚弱不堪，「池」即将死去，「池」的世界正在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