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心口一慌,一把将她抱住,制止了她的动作。她洒落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
滚烫一片。
萧慎敬紧紧搂着她,心口酸涩惶恐,心脏如同一把铁锤砸在了他的心上,疼得喉咙都收紧了,好似被人扼住了一寸寸一点点地收紧,要被生生折断,他挣得青筋暴突,急切地保证道:“云禧,你相信朕,朕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萧慎敬……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云禧什么都听不进去,猛地用力推开他。
云禧踉跄着后退一步,转身,不再看萧慎敬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仿佛他是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摇摇欲坠,却倔强地扶棺而立,望着那几根骸骨,泪水再次滚出眼眶。“朕已经派人去河间府调查此事,这只是骸骨,说不定……“萧慎敬想许诺,却……终究不敢。
赈灾现场通常有州县官、府尹、按察使等多层级官员协同。如此多的目击者断然不可能官官相护。
然而这句话却点燃了云禧的希望
她猛地转过头"说不定什么?”
萧慎敬艰难地长了长口"说不定…只是地方官欺上瞒下。但万一,一切都是事实,那云禧……
他不想再想下去。
一句话让云禧眼中的光彻底亮了起来。
对,这只是骸骨。
怎么确定就是大哥的?
万一是大哥赈灾得罪了什么人?
她…一定要去找他。
他肯定还活着,正等着她去救他。
就像曾经他一次次救她于火海一样,这次还她来做了。被抽走的力气系数回归。
她双眼泛光,重新站立起来。
好似终于在黑暗的绝望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横着手背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大步地朝门口走去。“云禧,你要去哪里?“萧慎敬担心不已,赶紧追了上去。云禧停下脚步,站在万丈天光中回头看向萧慎敬。她眼眶还泛着红,双眸还残留着泪水,本应该脆弱无依,可却像是风雨过后的彩虹。
如斯亮眼。
她只说了两句话。
“别跟着我。”
“我要去把大哥带回来。”
然后坚定不移地转过身。
萧慎敬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却又倏然吞回喉咙。他攥着手,稳住心心神将刀一叫了过来,让他将云禧送回去。然后,他迅速回宫。
在东暖阁里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云禧要去找,那他就竭尽全力地支持她。
东暖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帝王沉凝如铁的面容。萧慎敬没有半分迟疑,一连串旨意自唇齿间迸发,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命令如疾风骤雨,将偌大的东暖阁充斥得密不透风。内侍们屏息凝神,笔走龙蛇,唯恐遗漏一字。萧慎敬负手立于御案之后,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天空的飞雪。
云禧要去找,他便倾举国之力为她铺路,哪怕将幽州,河间府掘地三尺。这已是他最后的筹码。
若范子石当真命大,尚在人间……
这,便是他萧慎敬能与云禧并肩的最后一线曙光,抓住这缕微光,或许……或许还能扭转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若……若那奏报属实,范子石早已……
念头方起,一股尖锐的痛楚直刺心扉,萧慎敬猛地抿紧薄唇,下颌线条绷紧如刀锋,硬生生将那足以将他拖入绝望深渊的画面,狠狠掐断。不!
此刻,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即便云禧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奔到河间府。可如今小北不在,只有奶娘一人,她根本不放心。然而,这路途遥远又是冬日,决计无法将元宵带上路。她抱着元宵,正咬牙想着法子时,刀一从门边站了出来。“交给臣吧。”
云禧猝然抬眸。
自从上次她刺伤萧慎敬之后,刀一已经许久没有对她开口了。一直把自己当做影子,沉默寡语。
云禧几乎是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刀一说的话。她看了眼天色。
时间太晚了,还是风雪天气,她还需要准备路上的东西。再者夜间赶路速度很难提起来,不如明早一早出发。“我去买些东西,你先看着元宵。"她把元宵递给了刀一。正要出门时,奶娘追出来给她披一件赤狐大氅,不放心地交代道:“小姐,这天冷路滑,你路上慢些。”
“好。”云禧点了点头。
她住的巷子离集市不远,就没有叫马车。
街上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
云禧想着事,却冷不防一个老乞婆突然冲上来“宋小姐…宋小姐……是你啊。”
云禧看她半瞎,拄着拐杖连站都站不稳,好心心地扶着她解释道:“我不是宋小姐,你认错人了。”
也就是这时,云禧的手中被塞入了东西。
她表情一怔,立刻看向老乞婆。
老乞婆像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用里握了握云禧的手背,这力道丝毫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你不是宋小姐,可……怎么这么像。”“我不是。“云禧嘴上回答着,心口却狂跳起来。会是谁给她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