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他气急了,如今冷静下来一想,她会在这里定然是事出有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全身上下都带着秘密。现在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仍是不肯告诉他缘由。这话问出口时,他压根就不报希望她会对自己说实话。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她,聂枕月忙合上盖子,一边重新塞回去,一边低头道:“大人你来得正好,若是愿意的话能否与我一同找找纸鸢?”贺昀昭没想到她会回答,先是一愣,听清她的话后又皱起眉头:“纸鸢?你的纸鸢丢了?”
“不是我的,是沈容宜的。”
聂枕月专心往怀里放东西,脱口而出。
待对面突然安静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猛地一跳。不知为何,方才竞莫名在他面前放松下来了,祸从口出,这下遭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紧张地打量了一眼他的反应。贺昀昭依旧蹲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良久,正当她心里打鼓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她让你捡你就捡,你是傻子吗?”聂枕月怔住。
对面,他仍在说话,语气淡淡:“你既然见过她了,不用我说便也清楚她什么脾气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要你去捡她的纸鸢,但若要应对她,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充耳不闻置之不理。”闻言,聂枕月心中一动。
他竞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随口带过,仿佛没听见她方才大不敬地直呼了公主名讳。
纠结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为何?置之不理的话她不会问责吗?”“不会,"贺昀昭唇角微扬,眸中好似有笑意,“她每天指使的人多得自己也记不清,根本不知道要向谁问责。所有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几乎都只是她一时兴起罢了,无论她是夸你还是骂你,连她自己都记不住,你更无需放在心上。”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聂枕月呆了半天,心中暗自无奈一笑。
听他这意思,莫非宫宴之上沈容宜对自己说的话,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若是这样的话,恐怕让自己去捡纸鸢也不过是她的掩饰罢了。即便将纸鸢捡回去给,她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因为当年之事后来如何,她压根自己也不知道!聂枕月有些诧异,难道圣上竟不曾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连公主也不曾告诉吗?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动。贺昀昭将剑往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又俯身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还没站稳,便听他突然又问:“我记得阿姊有几位相熟的好友,你为何没与她们一起,自己跑到这里来?”
他突然静了下来,须臾,皱了皱眉头:“小大夫,是不是她们有人欺负你了?”
他这话一问出口,聂枕月突然想起董静予红着脸的模样。“没有,我岂能是任人欺负的性子?“聂枕月笑了笑,腹诽道可不能让他知道董静予看不惯她。
否则,他俩都是能互相给对方写诗的关系了,说不定贺昀昭会一怒冲冠为红颜,将自己赶出弭劫司。
“没有人欺负我,但她们几人是从小就相识的,自然感情好。我与她们…”她话音一顿,略一思量,旋即抬眸看向贺昀昭,浅笑道,“毕竞不在一起长大,凡事又都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后来的人,纵然再怎么交心,却总归隔着点什么。″
“后来的人再如何用力,也是踏不出旧人走的痕迹的。我贸然加入,恐怕只会惹得她们心中多想,却要强行忍着不表现出来,彼此都难受。“聂枕月叹了口气,“大人可能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懂。"贺昀昭猝然出声打断她。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平静:“我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