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7章
“什么？我…”聂枕月反驳的话还没说出一半，忽觉似乎有什么硬物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一转头，贺昀昭依旧抬着头目视前方，一派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模样。但环抱着的胳膊不知何时放了下来，其中一只手垂在她的身后，正好是凌景二人看不见的角度。
见她欲低头看，贺昀昭脸色一变，握着剑柄又不动声色地往前戳了一戳。“我……我就是来找大人的！"聂枕月突然福至心灵，话到嘴边猛地拐了个弯，哎呀一声笑道，“我有事要找大人商讨，问了一圈听说他在这里，就赶紧找过来了。”
凌铮鸣表情复杂：“你找贺昀昭找到这里来，不会是想…他意味深长地在他们二人中间来回看了看，声音戛然而止。有什么事非得找到这儿来，难不成俩人是打算一边共浴一边商讨？他前几日倒是确有耳闻贺昀昭聘了个女大夫，当时还没有多想。但一看今日这情景，原来这小子竟是把借公务之便，把自己喜欢的姑娘弄到自己眼皮底下，方便他们谈情说爱了！
凌铮鸣很快便想清楚其中弯弯绕绕，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为何京城那么多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闹了半天，原来贺昀昭喜欢的是这种热情生猛的、一路追来看他泡澡的姑娘啊！
想清楚以后，凌铮鸣用“兄弟我懂你"的眼神瞥了贺昀昭一眼，连声道：“哎真是对不住啊，当时看见有人影在水边晃，我还以为是哪个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怕她跑了，也没多想就随手丢了个石头过来。这要是早知道是你喜欢的姑娘，我就是用石头砸死自己也不可能砸她！”
说完，不分青红皂白拽起景殊玉肩头的衣裳。景殊玉皱起眉头：“凌兄，你这是……哎！”
凌铮鸣压根不听他说话，拽着他直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笑道：“今日是兄弟我欠你的，你放心啊，我这就去帮你把他们都赶走，一会儿水里就你和她俩人了，你们想怎么泡就怎么泡！”
一直走到看不见人影了，笑声还余音绕梁地萦绕在他俩耳边。原地余下的两人都一动不动，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聂枕月还在回味着凌铮鸣方才说的话，从听见他说自己是“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开始，她便不可思议地惊住了，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忍不住气笑出声。笑出来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一点不对劲。除了这个，他还刚刚还说了什么来着？
聂枕月琢磨半天，一抬头，目光触到贺昀昭神情的一瞬间，蓦地愣住。阳光被满树繁花拨乱，零星洒落，斑驳地映在他的脸上。光影间，少年眉眼清隽，唇角却因怒意绷得紧紧的。耳畔染上淡淡绯色，额前微乱的发丝被风排动。
“想到什么了，笑这么高兴？"他死死盯着她，眼底那团火几乎要烧起来，恼怒中还缠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聂枕月不解：“没什么啊，就是在想他刚刚说的话。”“这叫没什么？！"贺昀昭的声音猛地拔高，难以置信道，“若不是虑及弭劫司颜面，你真觉得我会有闲心帮你说话？你自己不在意旁人怎么想，但我不可想以后旁人一提起弭劫司，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喜欢看男子洗澡的女大夫！”他咬着牙，胸膛起伏得厉害，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怒火：“小大夫，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你听好了，我绝不可能喜欢你，更不可能一一”声音猛地停住。
“更不可能什么？"聂枕月一头雾水，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弄懵了。贺昀昭别过视线，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与你一同泡.…”“什么？“聂枕月凑近了一点，“大人你怎么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不清。你大点儿声，不可能什么？”
“你！！”
贺昀昭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抬手将她推出去几步，恼羞成怒：“你现在知道装傻充愣了？”
猝不及防被他一推，聂枕月没站稳，向后趣趄了一下，从怀中掉出来一个木盒，落到地上，顺着下坡骨碌骨碌滚了起来。“遭了！“聂枕月想也不想，迅速扑了上去，手一伸将它捞回来，却也因此失去平衡，身体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结实。
“你？！“贺昀昭一惊，鬼使神差般往前迈了一步，下意识伸出手去。聂枕月揉着腰爬了起来，顾不得管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先打开木盒看了一眼，确认那一粒药粉安然无恙后，这才抬起头笑道：“大人，我接住了！什么都没有摔坏，你看。”
她开着盖子，献宝一般将木盒凑到他的眼前。贺昀昭只随便瞥了一眼，目光却不知怎么落到她的身上不动了。这么一摔，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衣上顿时沾上了脏污。但她浑然不觉，仍双手捧着盒子坐在地上，仰头对着他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你……“贺昀昭眸光一动，终是叹了口气，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定定，“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方才寺中童子请他去祓褀浴身，说要这样才能祈福祛邪，保佑明年一整年平平安安。贺昀昭闻言静静站了一会儿，忽地嗤笑了一声：“多谢，但我就不去了。”
但那小童子一再坚持，贺昀昭拗不过他，只好先应承下来。谁知往那儿走了一段路，还没等看见水，倒是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一幅做贼心虚要逃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