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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1 / 3)

第44章第44章

亲眼见到谢寰之后,姜聆月发现自己的盘算没了施展之地。袁客没有夸大事实,谢寰的情况的确不大好。承粱上垂坠而下的夔兽纹销金纱帐幔被内使拨向两旁,映入眼帘姜聆月的,是郎君俯卧在紫檀榻上的身躯,榻边的三面围屏隔绝了大部分日光,唯有帐后两盏覆式莲花形盏灯,续着一线摇摇欲坠的光亮。照出郎君鬓角的湿汗,颧部的潮红,往日涂抹了焉支一样的嘴唇。此刻白得发青。

袁客适时开口“御医令冯公开了方子后,向府中人三令五申,汤药一日都断不得,轻则延宕病情,重则有性命之虞。现下到了第三日,已经应中了冯公的话,然而殿下无论如何不肯服药,粥饭也一概不用,生生熬了半日,衣裳汗湿了两件……

他虽是内侍省出身,服侍了先皇后一门两代人,在民间称得上世仆了,说到情急之处,竟然呜鸣噎噎起来,然因宫里规矩严格,不得在人前落泪,立即噤了声。

姜聆月自己就是久病之人,自然分得出形势缓急。伤病后期热势不退,是病情由顺转逆的征兆。她眉头一攒。

谢寰要是这时候出了岔子,圣人经不住丧子的打击,焉知不会连坐于她?她想了想,问道“太医署的人来过?”

袁客道“殿下将将有状况,奴婢就着人请了太医令,医令吴蒙是冯公的徒孙,断定是殿下不曾用药的缘故,用了药,不消两个时辰就有好转。”姜聆月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接过内使奉着的平托金盘上的瓷碗,舀了一会儿,觉得还有热气,径直坐在一边的腰凳上,就要给人喂药。袁客连忙拦住,“这法子行不通的,女郎,没得打湿了衣裳。”姜聆月捏着瓷勺的指节用力,吸一口气,换上了与真情实感无甚关系的笑容:“还请公公示意。”

袁客弯了弯腰身,连连称不敢,一边觑着她的脸色,一边道“女郎何不与殿下说些体己话,不拘什么,聊聊家常也是成的,殿下最是爱重女郎,您的话,总比旁人的有效用。只是……

说到这,他略微一顿,“只是先皇后的忌日将近,殿下心境不比往日,还请女郎避忌一二。”

说话?

姜聆月以为自己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和一个虚弱到清醒都没有气力的人谈天说地?她狐疑地乜了袁客一眼,有些质疑这个世仆的分量了,但是面上不显,照着他的话,俯下身子,在谢寰耳边唤道“殿下。”床榻上的人并无反应。

她再唤,提高了音量,情况一如既往。

袁客附耳提点“奴婢斗胆一言,殿下身份尊贵毋庸置疑,然而女郎与殿下之间,何必如此拘于常例?”

说完,他回到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姜聆月不语,直觉身后圆脸内使的注目,如同幕后掌权人的部分具象化,让她不得不有所动作,于是她换了个称呼:“允容……

“谢允容。”

呼出的气息使得郎君的发丝上下晃动,彷如细小的蝴蝶触角,一下一下抚过他的脸庞,他或许是觉得痒,或许是他甚少被人作此称呼。比工笔描就还要精雕细琢的眉毛一蹙,浓黑的眼睫几度颤动,在姜聆月不自觉屏息的时候,倏忽睁开了双眼,余颤中的长睫在他的眼下投照一片阴影,达缘状如蝶翼,浅金的眼瞳放置在阴影之下,像极了流淌着蜜汁的金盏花,被蝶翼覆盖着。

应该是静谧而美丽的。

为何她会从中解读出怨恨的成分?

她不解地一看再看,发现谢寰也在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有一种出乎寻常的专注,而他眼里的情绪转瞬即逝,就剩下眼底鲜红色的血丝,攀爬在他晶莹剔透的眼白上,为他的病容平白增色。“是你啊。“他的声音因为还在病中有些喑哑,唇角的弧度近乎克制。甚至透露着几分疏离。

就如此前的每一次见面。

大概是多日不见,一时为他的容貌所勾摄,产生的错觉罢了,她想着,从善如流地舀了勺汤药,递到他唇边。

顷刻间,她握着勺柄的指节与他的嘴唇不过咫尺的距离,他的呼吸在她的肌肤上时起时落,许是发热的缘故,比平常要滚烫得多,她不受控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亲近了,谢寰不喜与外人接触,皇室中人还讲究近则不恭的规矩,她为了速速了事,从此地脱身,忽略了这一层。她愣了愣,张口欲言,就见谢寰别过头去,不知为何,竞然闭了闭眼睛,眉头没有片刻是舒展开的。

她当他是忍耐已极,自己原本也不想与他周旋,当即对袁客道“我是最粗笨不过的,哪里服侍得了殿下?还是劳驾公公罢。”说着,捧着瓷碗的手向外送了送,袁客如何敢接,只是他跟了谢寰十数年,自认有些揣度主子行事的底气,这一回倒是拿不准主意了。去看谢寰的脸色,然他一袭寝衣,乌发披散,半阖着眼,龛上的观音像一般,并不与人对视,他转去看姜聆月,见她仰着脸,唇角提起,眼睛泛着水华亮,眼下的小痣生动至极,一派恳切之情。正要接过她手中碗盏,谢寰就望了过来,他就靠坐在女郎的身后,只是女郎置身在明亮处,日光、烛火在她鲜妍的藕色裙衫上不断流淌,与置身在围屏的遮挡之下的他截然不同,他那双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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