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42 章(1 / 2)

第42章第42章

姜聆月看到面前的郎君瞠大了双目。

当时间,有风穿堂而过,飞檐斗角下,一串玉片子造就的风铎摇摇晃晃,拉长的倒影连同横斜的日光一起贯通寝房。

日光由此在郎君琉璃质地的瞳孔中患漫,那一簇一簇散射的纹路,如同倾覆的砚台上蜿蜒而出的洒金水墨,随着瞳孔颤动不止。愕然、无措、妞泥,还有那么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期许,合着颤动的动作,在他眼底疾转而过,翻溅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叮咚一一叮咚一一”

不知为何,姜聆月竞然以为面前这对眼瞳发出了这样泠泠淙淙的声音。直到他眼睫一颤,垂下微微泛红的眼皮,遮住眼底所有情绪,她才恍然,原来是风铎敲击的声响,只是他的眼瞳澄澈得过分,上下一色如琉璃,让他整个人一览无余一一就像凝结在内里的乾花都可以窥见的绞胎琉璃珠。琉璃珠怎么不会响呢?

她生出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就见良久不答话的孟寒宵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而是背身向她,卧回榻上,徒留给她一道背影,还有陈铺在织金锦寝被上的长发。

他的声音隔着帐幔传入她的耳中“我病中多惫懒,不适合待客。”“延郎,送客罢。”

延郎应了声,姜聆月却不动,端坐在一旁的凭几上,全当没有听见一样,延郎一时站也不是立也不是,额角都要泅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姜聆月方才收了手中纨扇,对他道:“听闻你家郎君是肝气郁结而生的内热,我家女使为此在糕点里加了些酸枣仁,你家郎君睡醒了,且劝他吃一口垫垫肚子罢。”“匣子里头压了张楼家二娘开的方子,病情不见气色时,或可一试。阿兄备的礼我也捎来了,改日他会上门问候。”话罢,敛衽抬扇,道一句:“告辞。”

再无他话。

延郎抬着食匣,看着女郎穿过垂帘的身影,正待松一口气,忽听得帐中人轻轻的、轻轻的唤道。

“姜娃娘。”

延郎不明就里,但见帘前女郎止了步,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段白玉般的下颌,他立时觉出这个称呼的含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一一依着自家郎君的性子,既然张口,就决计不是道一声表字就能了事的。就在他回身之间,密不透风的团窠锦帐被帐中人一把掀开,日光如千百道箭簇,直直插入帐中,照得郎子一张因病失去血色的脸,越发苍白惨然,后头帐被上大团大团的绛红百鸟穿花绣纹,简直像是从他身上汲出的血肉,密密匝匝包裹着他。

使他像一株开到极盛处,突地颓然的花。

断头落下。

延郎因这联想起了身寒栗,就见孟寒宵白着面,红着眼,近乎咬牙切齿道“明知故问的话,你还要来问我?”

姜聆月笑了。

手里的纨扇转了一圈,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她弯起的眼角。“那我要你现在去府上下……”

一句话还没说完,院外响起小僮的传话:“郎君!宫里来人了,请姜家女郎回府受旨呢!”

汴京东北方向,胜业坊。

与外皇城仅仅隔了一条御街的魏王府邸内,通体灰褐的燕隼衔着一片乌木尺牍,从五里之外的孟宅屋檐发出,一路伏涌着如浪的双翅,穿过坊墙,穿过拱,再过层层亭榭廊庑,临到一处碧玺石般透彻的湖泊,它放平速度,并于湖中央太湖石砌就的拱桥转向,盘桓在一方临湖靠山的山斋之上。少顷,燕隼驻足在山斋旁开的彩漆象眼窗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来回牯辘,一时看窗外,一时看窗内。

从它的视角,可见窗外长阶无尽处,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山斋,沿路枝叶纷披,映阶傍彻,还有绿萼梅、罄口梅,乃至檀梅这样从来不现世的品种,广植山中,俯拾即是;窗内,一方古断纹长榻上,小几安放,几旁的插架上,有毛尖一盏,酥油茶一盏,各置两端,两端之中有宝瓶一樽,瓶中空空,经由一双饰以玛瑙指环的手,插入芍药、松枝、菖蒲等,使瓶瘦于花,错落有致。燕隼是禽类,自然不能体会人的闲情逸致,然它被主人训练得很有章法,并不会打搅贵人的雅兴,而是左右张望着,待到最后一枝花归入宝瓶,它才发出动静。

插花的手轻轻一转,接过它喙中尺牍。

它收回伸长的脖颈,这才有空打量起面前的二人,手边放着信阳毛尖,却没动过一口的就是它主人的上峰一一魏王其人了,它看到他的眼前覆盖着一层白缎,似乎有伤势在身,可是凭着它的感知能力,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何虚弱之处,它转过头,在酥油茶氤氲的热气里,看见一双比鹰隼还要锐利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穿戴着最能引起鸟类注目的宝石、珠饰,还有大片大片的绫罗加身,上面装饰的繁复纹路让它天然的亲近。

它觉得,他和它应该来自同一片草原。

但是它在这座府邸穿行了五年,从没见过这张面孔,何况还是与魏王关系如此密切的人物。

燕隼不解,低头整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倘使它的主人雁无书在此,应该可以辨认此人的身份。这人正是谢寰早年流落突厥时,收养他的儿单于的次子,阿史那处罗侯。处罗侯与发动政变的左夫人之子伊尔兹虽然同姓阿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