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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3 / 3)

了水的摩扇,将他锋利的眉眼线条衬得柔和些,眼尾的薄红宛如胭脂晕开。姜聆月的心尖颤了一下,赶忙收回视线,默念了段《波罗蜜多心经》,念到“是诸法空相”这一句,才将思路一一厘清,道“殿下言重了。臣女不过寻常的闺阁女儿,既无过人身家,也无经世之才,三千里地山河之下,臣女的分量如同草芥,殿下日理万机,何必记挂一粒草芥的是非过与?”“适才殿下所问,当日湖心亭上,臣女已经答过他日旧事重提,谢寰低眉不语,半张面孔陷入阴翳中,不知在想什么,除了握着疆绳和软金鞭指节泛白,看不出任何异常,未几,却有血色淋漓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滴落在地面,姜聆月正对着这只流血的手,一眼就能注意到,不得不把未尽之言咽回去,上前提醒他。

“殿下!软金鞭上全是倒刺,怎能不佩戴护具抓握?”她捉住他的手腕,按了按他的软筋,让他把手张开,入目就是掌间道道血痕,其中一道伤口深而阔,血流不止。

显然不是倒刺所伤。

姜聆月惊疑不定,“这道伤?”

谢寰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是我太入神了,没留意……她点了点他那道惨不忍睹的伤口,说道“这伤口过深,险要伤到筋骨,不是倒刺的缘故,应当是短剑、箭矢等利器造成的。”“是了,箭矢。"她怔了怔,“殿下是行猎的时候?还是?”“……事急从权,胡狼动作迅疾如电,只有以快制快,以保女郎…与崔御史的周全,些许小伤,用些金疮药,不日即可痊愈。"谢寰面色说不出的惨淡,唇色也不复以往鲜艳,似一只失了生气的傀儡娃娃,还强撑着出言宽慰,把过失投到自己身上。

更不必说,听他的意思,这伤还是为了制止那头胡狼留下的,是实打实的出于好心,反倒是自己错怪了他。

愧疚、焦心等多种情绪交杂之下,姜聆月就是铁石心肠也要化了,当即要他下马,牵着他的衣袖去一方荫蔽下的巨石落坐,拿出自己香囊里的花子油、三七粉,给他简单处理一通。

正要包扎伤口,她想了想,到底不好用自己的贴身绣帕,她记得谢寰一向爱洁,是以问他有没有带绢帕,他微愣,摇摇头,道:“外出行猎,免不得沾惹血污,绢帕擦不净的,回去直接沐浴换衣就是了。”实则无大所谓,大梁男女同朝为官都是常事,对于男女私会、私相授受之类可大可小的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不是谢寰身边是非太多,她不会多此一问。

姜聆月挑了方没绣名姓的绢帕,低着头,给他包扎右手的的手掌,凭着照顾珍珠的经验,一举一动放得轻而缓,这一隅的时间,仿佛都随着她的动作变慢了,谢寰靠坐在她身侧,目光投向她。

密林里都是榆树、水杉,春日里吐着生嫩的芽叶,远不如夏日翠茂,日光轻而易举透过枝叶,投照在她的发顶,她的发丝乌黑厚密,看起来额外的软,像鸦鸟翅膀下细密的绒羽,覆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松烟墨染就的绸缎一般。他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放在膝上的右手指节微微一动,摩挲了下他膝上串着银珠、串着玛瑙的流苏。

发出一阵清脆音响。

清凉台常备医士,姜聆月处理完后,只向谢寰大致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这一日千回百转折腾下来,时辰委实不早了,她再度请辞,谢寰的目的已然达到,并未加以劝阻。

若不是步出一丈远的女郎复又回过头,对他道“殿下,您的学识之广博,箭术之超群,我在您面前说这些,实是贻笑大方了……但若再遇到容妊的兽类误入围场的情况,还请殿下酌情分辨,手下收些力道。”“母之哀哀,生子劳瘁。万物皆是如此。"米谢寰知道她还有疑心,毕竟他长在突厥,若说看不出胡狼有无身孕,恐怕无法教人信服,然他流亡突厥时,昼伏夜出的胡狼从来不会对他网开一面。他一箭射在胡狼的右胸口,而不是致命处,本就是为了既让崔激难堪,又给姜聆月留个善人君子的印象。

不想她心软得出乎意料。

他丝毫不乱阵脚,举步上前,递给她一枚王室专用的九转丹,道是他情急之下失去分寸,愿以此丹,保全胡狼性命,说话间,他按着左手的手背,眉尖一蹙,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痛色不经意流露。姜聆月本就底气不足,观他作此反应,果然觉得是自己疑心太过了,压低了头,一脸的气短心虚根本藏不住,还要欲盖弥彰地向他称谢,他装了一十八年,这次差点装不下去笑出来,面上正了容色“女郎至性至善,对胡狼都能心存怜恤,对孟寒宵、对崔激都能谈笑风生。不知对待老幼如何?对待乞儿如何?”这话是少见的咄咄逼人,她以为他要反过来质问她为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时立在原地,讷讷道“自是先顾己后顾人,能帮则帮,不能则已。况且他们原有自己的亲朋…"头顶树枝飒飒拂摆,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她听见他极轻、极轻地声音“那我呢?″

彷如一片细小的绒叶拂过她的耳边,落在她颈窝上。“那谢允容呢?″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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