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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3)

第30章第30章

原还有几名侍从跟着,现在就连这二三个人,都被谢寰打发得影子都不见了,包括姜聆月的贴身女使阿胭,整个过程,她身为阿胭的主家,竞连只言片语都置喙不得。

姜聆月不通于人情世故,不代表她缺乏对形势的大体判断能力,相反,她在这方面相当的敏锐,从谢寰射出那支金雕羽箭开始,她就隐约觉出不对。时人谁不知晓谢寰鬼矢神弓之名,据说他流落在西突厥时,连路都走不稳当就能拉弓了,按照常理推断,他完全做得到绕开崔激,一箭定中胡狼的其他部位,譬如后足,再者说一一姜聆月的目光转向围场的出口,谢寰那个角度分明看得到阿兄他们,甚至分辨得出胡狼的状态反常与否。换句话说,他这一箭可有可无,然他还是出手了,还要有意无意间带到崔歡。

若说上述种种都是她的臆测,那他不顾在场人的意愿,不由分说把他们一一支开,手段之多端,行事之迅疾,就差把来者不善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她儿时读《孙子兵法》,由于年岁小,族学的先生教习都是点到为止,能囫囵吞枣过一遍,但有两句话她印象尤其深刻。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所以当砸碎了阿耶最喜爱的朱泥漆金花樽,她不会隐瞒,先“啪嗒啪嗒"掉几滴眼泪,而后真心实意赔个不是;所以误了归家的时辰,她先买一盏阿兄常吃的五色饮,等阿兄吃了,再凑过去说好话。阿兄说,若没有触到她的逆鳞,她在迎合人的心意这方面称得上天资过人。可是她想不到迎合谢寰的方式。

一个无所不有,无一不备的人,要另一个地位完全不对等的人去迎合,所付出的代价之巨,不是她轻易能够交付的。更何况,她对他应当谈不上亏欠的程度。

他至于用这怨词詈语书就的眼神,追着自己不放么?好似她是一始乱终弃的负心女娘。

姜聆月腹诽着,一双玻璃珠子般的眼睛骨碌着,一时看木兰,一时看洛水,就是不看上首的郎君,然她此前与谢寰相处过多次,多少了解他的行事,生拉硬拖不是办法,不如把话敞开了说,她思索片刻,抛出与二人密切相关的话题:“殿下是要与我商谈花朝节的事宜?”前日她递到清凉台的信中谈及此事,不过并未得到回信。谢寰松松握着缰绳,骑服下的长腿夹着马腹,笔直的腰身向上延伸出他流畅的肩背线条,骑服本就衬托身形,谢寰的服饰一向是尚衣局最出色的绣娘裁制,更衬得他鹤势螳形,长颈燕颌,凡有路过的女郎,谁不贪看两眼,不时有交头接耳声传来,他恍若不觉,目光一瞬不瞬落在面前的女郎身上,女郎同样恍者不觉,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自己脚尖的绣珠上。好半响,姜聆月觉着自己脖颈都发僵了,才听到他前后不着的回了句“女郎似乎常常佩戴华盛。”

她一愣,就她个人而言,实在捉摸不透谢寰的想法,就当前情形而言,这话意指的必然不简单,她拧了拧眉,不太确定道:“臣女的首饰许多都是阿兄添置的,臣女并不十分留心。”

“殿下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么?”

“并无不妥之处。“谢寰这一回接得倒快,兀自望着她,“很衬你。”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许,有一种不同以往的喑哑质感,如同一把毡毛的小掸子,搔着她的耳廓,让她的尾椎骨如游鱼啄吻般酥麻,她一惊,接连往后退了两步,方道“……殿下过誉了,若无其他要事,臣女告退了。”谢寰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一言不合就鸣金收兵的应对方式,无可无不可,姜聆月就当他默认了,当即转了步子,从这两株合抱的木兰树下离开,离开时带走了一片薄汗紫的木兰花,羊脂般润泽的花瓣,宛若博山炉里熏出的都夷香烟,停驻在她的鬟发之间,她没察觉出来,是因她的注意力大半落在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那匹照夜白,以及照夜白上的胡服郎君身上。人与马都是不声不气,好似与她素不相识,然而她止步,人与马就止步,她行步,人与马就行步,行步时马鞘上悬挂的赤金铃铛叮当作响,响得她气不打一处来,忿忿不平转过头去,却被一只玉器般工致的手擦着脸颊而过,常年握弓生出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的肌肤,划过她的发丝,激起一阵连绵不尽的温凉触感与此同时,一张跌丽到令人眩晕的面孔靠近了她,直如日色下瓣瓣盛放的莲花,千里湖光仅此一盏,眼瞳一动,眼睫一掀,莲花就脱了束缚,当着她的面化了形,姜聆月就是铜铸铁打的人,也经不住涨红了面,一时间失了方寸,口不择言道“谢允容!你!你干甚么!”

臣下直呼亲王的名讳,是为大不敬之罪。

谢寰收回的手停在半空,指间拈着木兰花瓣,日光透过他的手指漏下一线,笼罩着姜聆月的视线,使她眼中郎君的面容模糊了,只能看清他颤动的肩头,肩上晃曳的发丝,她几要以为他是气得发抖,待她适应了光线,才意识到他是在发笑。

两世一十四年,她与谢寰或是擦肩而过,或是见面不识,或是对坐相谈,不论天意还是人为,二人相会的次数也不至于两个手掌就数得过来,她确信,从未有一次,她见过他如此开怀地大笑。

笑得薄红的嘴唇大幅度弯着,露出一口提亮的白牙,笑得整个身子都在失去节律地晃动,连马鞘上的金铃都响得更切促了。姜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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