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75章
瑶光吸入了过量的烟气,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昏迷了整整两日。当时她被人从火海救出来时怀里还死死抱着先帝的牌位,两只手腕也因此被烧伤。太后知道后十分心疼,将人安置在自己宫中,又把皇帝叫去埋怨了一通,怪他好端端的非要罚跪,否则怎会出这样的事。晏凌鸿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外甥女也很是自责,命令太医好生照看瑶光,还有她的手,切不可留下疤痕。
顾祈安端正跪在一旁应是,淑贵妃担忧向床榻的方向瞟过去,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秀眉微微蹙起,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她颈上的纱巾被婢女与烧坏的衣物一同脱了下去,细颈上露出大片可疑的红肿,似乎让她在梦里都极不舒服,一面本能地上手抓挠,一面哽咽说着梦话:“母亲…母亲不要哭…女儿错了……全都是女儿的错.……”
晏凌鸿神情凝重,殿中另外几位女眷都面露心心疼。婢女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用帕子蘸了盐水擦拭着她的脖子,不知她是被凉到还是被刺激到,她嘴里轻轻嘶一声,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迟缓在床榻旁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晏凌鸿身上,眸底迅速蓄上一层泪,语无伦次哑声抽噎道:“舅舅,皇祖母……方才我梦见母亲……好大的火母亲她穿着嫁衣…她抱着我哭太后坐在床榻旁,俯身怜爱抚着瑶光的头安抚道:“好孩子,没事了,不怕,不哭了。”
晏凌鸿眸光深沉站在一旁,神思有一瞬恍惚。床榻上哭泣的少女与他记忆中另一张与她三分相似的面孔缓缓交叠在一起,记忆里的那张面庞更稚嫩,也更悲伤,她着一身粗制的红色嫁衣,清丽面容憔悴狼狈,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看不出死活的女婴,跪在他身前恳切哭求:“二哥……救救她,求你了,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执迷不悟,给晏家蒙羞,但她真的是无辜的呀.……
男人却像是完全不为所动,语气严厉而冷酷:“有这个孽种一日,你就永远也无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此事我帮不了你,你也不要一错再错。”语毕,他向身后的侍卫沉沉使了个眼色,对方走上前来要夺女子手中的婴儿,女子一边摇头大哭一边死死抱住了怀中的女婴,母女连心,那婴孩也像是有所感应般,忽然极其微弱地哭了起来,可做母亲的却一反常态抬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惊恐得浑身颤抖,紧张又哀求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二哥……月瑾求你……侍卫为难停住动作,回身看着主人的脸色。男人的表情相当恼火,沉眸往前两步走至她面前,扬起手像是欲将她打醒,女子一动不动,望着他的美眸里蓄满了泪水,他短暂迟疑的瞬息,一墙之隔的隔壁院中突兀响起了另一道婴儿的哭尸□。
两个女婴的哭音听起来月份相仿,只是隔壁的那一道声音更为洪亮有力。晏月瑾死死忍住眼泪,捂在女儿嘴上的手不住发颤,紧接着,隔壁一道娇蛮又高傲的年轻女声不耐烦传来:“她怎么又哭了,烦死了,你们把她抱远点。”婢女一边哄着婴儿,一边小心翼翼回复:“县主,小姐风寒这几日都在乳娘房中,许是这会儿见到县主太激动了呢。”女人听言轻嗤一声,完全没有要哄女儿的意思:“上次大夫送来的药还有没有了?”
婢女诚惶诚恐阻拦:“县主,大夫说那副药不能经常吃,会伤脑子的!”晏月华冷冷问:“那你说怎么办?就让她这么一直哭下去?”婢女苦口婆心劝道:“县主三思,县马今日回府,小姐吃了那副药后睡得格外沉,待会儿会被县马看出破绽的。”
她沉默半刻,不情不愿吩咐:“把乳娘叫过来,给她哄睡,等开宴的时候再给我送过来。”
婢女应了声是,主仆几人渐渐走远,这边的兄妹两人还在对峙。晏凌鸿面色不明盯着面前可怜狼狈的妹妹,和她怀里半死不活连哭都不被允许的女婴,像极了曾经他们兄妹二人在这个家中的处境。他悬在空中的大掌缓缓捏成了拳,然后慢慢落回身侧,最终还是转开了身,沉声命令身旁的侍卫:“先藏到厢房。”久未得到晏凌鸿的回应,床榻上的人挣扎爬了起来,跪坐起来仰着脸泣声道:“舅舅,瑶光知错了……今后不会再执迷不悟了…晏凌鸿缓缓抬起手,在落到少女肩上的一瞬回过神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淡声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随后与贵妃离开了福宁宫。
太后安抚了瑶光好半天,直至亲眼看着她止住眼泪喝了药后才安心回到自己寝殿。她撑着头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良久,幽幽长叹口气。一旁的女官自幼便跟在太后身边伺候,她眼神屏退其他婢女,上前轻声询问道:“小郡主都已经醒过来了,太后为何还是愁眉不展?”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感慨道:“这孩子自幼失去双亲,哀家看她就想起月瑾,实在是可怜。”
女官依稀知道一些晏家幼女的事,避重就轻道:“小郡主还年轻,福气在后头呢。”
太后缓缓点头,似是有些出神:“如今瑶光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哀家与皇帝还想着给她指个好人家,没想到,她心里竞还没断了对东宫的念想。”女官整日跟在太后身边,自然也早就看出几分不同寻常:“小郡主自幼同太子一起长大,对他心生爱慕也情有可原。太后和陛下都已经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