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一脚踹飞滚落在地的那条大鱼,在地上滚着滚着,就突然幻化人形,一身尘土,呆呆坐在地上,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模样。
邵云岩也不跟隐官大人吵架,“文龙啊,你们山主都批评我了,你觉得呢,我这个当师父的,要不要挤出个笑脸。”
谢谢点头说道:“至多二十年,我就一定能够跻身元婴境,这还是做好了第一次闭关不成功的打算。”
双手抱住后脑勺,崔东山感叹道:“做人可以严肃古板,但是说话不可以刻薄。”
有两人按约而至,离着那座摊子约莫还有两里路,身材修长的儒衫男子,于禄,远游境武夫,背竹箱,手持绿竹杖。
于禄问道:“不是看得很远?”
落魄山的财神爷,泉府一把手,韦文龙神色肃穆,与邵云岩低头抱拳道:“弟子韦文龙,见过师尊。”
过程当然不会那么一帆风顺,那个身份不明、驻颜有术的山泽野修,也算是个懂规矩的,就在渡口附近,摆了个喜迎天下英雄的擂台,摆了个酒摊子。
最后来了个金丹境剑修,同样是山泽野修出身,结果不知为何,与那白衣少年言语几句,这个叫陶然的剑修就临阵倒戈了,反而替那白衣少年守擂。不难猜,肯定是给了陶然一个更高的价格,狗日的野修,只认钱当祖宗……
很快就有一个粉裙女童,端来一盘瓜果糕点,她脚步轻柔,敲了敲门,见着老爷笑着点头,她再跨过门槛,将盘子放在桌上,与两位贵客施了个万福,嗓音清脆自报名号,然后暖树就要告辞离去。
“陈如初,道号暖树,是我们落魄山的小管家,暖树是最早跟我来槐黄县城祖宅的。”
犹豫片刻,陈平安试探性说道:“邵剑仙,都是自家人,一千颗谷雨钱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五百颗,我看比较公道,毕竟是要赌的,赌输就是打了水漂,足足五百颗谷雨钱呢,丢了这只不成材的葫芦,舍不得,不丢,看一眼就揪心,五百颗”
谢谢根本听不懂,也不想懂。
酡颜夫人笑容尴尬,心中腹诽不已。
谢谢亦是由衷佩服,于禄一个纯粹武夫,这些年游历途中到底看了多少杂书,她是大致有数的。
毕竟小暖树一旦坚持,别说曹晴朗没辙,老厨子也没辙,陈平安一样没辙。
陈平安笑眯起眼,好似看穿她的心思,“那就改改?”
邵云岩仔细浏览一遍,陈平安说道:“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对方愿意开口,你就只管帮我答应下来。”
崔东山站起身,抱怨道:“于禄,你怎么不早点来这边,害我白白挨了一位金身境武学大宗师的凌厉三拳,那三拳,天崩地裂,日月变色,分量之重,外人根本无法想象!我当场吐了好几斤的鲜血,差点就嗝屁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连累我们这位谢谢姑娘,多一笔冤枉钱?”
从山路那边徒步走来,在山门口这边见了面,邵云岩和酡颜夫人都习惯性称呼陈平安为隐官。
察觉到师父瞥来的视线,韦文龙立即板起脸,收敛笑意。
于禄悄悄摇头。
陈平安笑道:“位置排在他前边的,只有我,掌律长命,首席供奉周肥,就三个,所以韦文龙算是我们落魄山的四把手。”
酡颜夫人面带微笑。
各自落座后,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一张纸,递给邵云岩,上边罗列出一连串名单和物品。
邵云岩笑道:“归你了。”
在这之后,偏偏有个拎不清的白衣少年,横空出世,横插一脚,白捡了个现成的渡口地基。
崔东山扯了扯嘴角。
谢谢默然。
韦文龙赧颜一笑。
邵云岩摇头说道:“继续往北游历,回一趟家乡。”
崔东山咧嘴笑了笑,也难得没有继续恶心谢谢。
邵云岩如释重负。
村头摆席都没问题。
谢谢恍然。
这些年一起游历宝瓶洲,于禄经常半开玩笑打趣她,小心你以后的心魔就是崔东山。
一个白衣少年,蹲在河边,叼着草根,两眼放空,抬起双手,来回抛着一颗鹅卵石。
燐河沿岸,如今小国林立,鱼龙混杂,亡国遗民恢复国祚,与自己开国称帝的,差不多对半分。只有那么几个被视为术法通玄的金丹老神仙,当国师或是护国真人,忙着拿一堆的封号,替新君封禅五岳,封正江水正神,或者开山立派,好不威风,往往同时兼任几个小国的首席供奉、客卿。只是这类事,儒家书院是不会管的,一般来说,只要没有练气士逾越文庙既定规矩,那么山下的改朝换代,书院的君子贤人都是不会过问各国朝政的。
于禄叹了口气,低头伸手入袖,指尖捻出一个信封。
她心里边酸溜溜的,凭啥我在隐官大人这边,就处处吃瘪受委屈?那条才是龙门境的文运火蟒,就是这般……无价宝?
没有去过“揍笨处”的人,就根本没资格说她胆子小。
陈平安确实纠结,挠头道:“要是没有开凿大渎一事,我咬咬牙,也就买下了,这会儿,是真穷。”
邵剑仙你不是做买卖,这是抢钱啊。
陈平安好奇问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