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有成了。
陈平安笑道:“这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燐河畔,搭建了一座茅草屋,门口摆了个摊子,桌上摆了三只酒碗。
还有一个谢谢,她如今是金丹境瓶颈。
于禄这是做什么,崔东山又在做什么?
于禄以心声与谢谢说道:“来之前,大致猜到了你的处境,我就偷偷帮你讨要了一张护身符。”
那次登门,刘景龙帮着徒弟预定了一枚春幡斋养剑葫,邵云岩其实给了一个极为公道的价格,不过却让白首听得额头直冒汗。
这次硬着头皮赶来燐河,谢谢就是希望能够能够减轻对崔东山的恐惧,否则她一旦成为元婴修士,再试图打破元婴境瓶颈跻身玉璞境,万一心魔真是崔东山……谢谢一想到这个,就要心生绝望。
于禄依旧动作不停,崔东山健步如飞,一手伸手攥住于禄的胳膊,一手将那信封往袖子回推,“于禄,都是共患难同富贵的好兄弟,别一言不合就干嘛干嘛的,自家兄弟别动不动就祭出杀手锏,只会亲者痛仇者快的。”
这让酡颜夫人颇为自得,能够让一位中土五岳山君,亲自开口邀请做客,不算太过稀罕,可也绝对不常见啊。
陈平安瞥了眼看似满脸无所谓的酡颜夫人,摆摆手,示意不买了,只是同时以心声与邵云岩言语一句。
为了让谢谢心境稍微轻松几分,于禄故意找了个话题,笑道:“傻子都知道这条一洲西海衔接相通的燐河,再加上几条主要支流,长达万里,是个很适合建造仙家渡口的聚宝盆,可问题在于,当傻子都知道某个买卖可以挣钱后,不出意外,就是个坑了。”
跟骑龙巷小哑巴一样呗,得喊师祖喽。
谢谢身体紧绷,面无表情。
魂不守舍的谢谢笑容牵强,她哪里有心情计较一条燐河。
崔东山没好气道:“取个雅俗共赏的好名字,哪有那么简单。我又不是先生,可以信手拈来。”
陈平安说道:“那就别犹豫,卖,干嘛不卖,往死里开价。”
酡颜夫人伸手拿了颗柑橘,几次将橘皮随意丢在地上,给年轻隐官斜瞥一眼,她立即默默弯腰捡起那些橘皮,正襟危坐,橘皮就搁放在腿上。
那条青鱼在水中,都不敢恢复人身,一个使劲摇头摆尾,就往燐河下游逃窜。
谢谢是真怕,她怕崔东山,但是更怕那个“心魔崔东山”!
因此于禄一句半开玩笑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终于让谢谢下定决心,既然注定躲无可躲,那就直面崔东山!
魏檗喝过茶水,笑道:“以后再有类似好事,记得一定要算我披云山一份。”
邵云岩叹了口气,卢穗与太徽剑宗刘景龙,卢穗的师父与自己,真像,都是苦相思。
刘羡阳曾经赠送给陈平安一份翻书风,其实陈平安一开始就转送给了陈暖树,结果就发现,到了曹晴朗那边,当时曹晴朗主动提及此事,满脸无奈,陈平安就让他别多想了,留下便是。
陈平安觉得有趣,因为自家财神爷的韦府主,很紧张,这会儿喝茶,就像用喝酒压惊。
邵云岩点点头。
邵云岩转头与陈平安问道:“隐官大人,在落魄山这边,韦文龙在祖师堂那边,算是坐第几把交椅?”
崔东山啧啧称奇道:“问你一个问题,能给出两个答案,这是买一送一呢? ”
陈平安埋怨道:“邵剑仙,我得提醒一句啊,韦府主好歹是我们落魄山的大人物,你客气点,别总摆师尊架子,臭着一张脸。”
不等那晕乎乎的壮汉如何打个腹稿,崔东山一袖子横扫,又将汉子打回原形,重重坠入燐河中,溅起不小的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次饶你一命,传话给你家主子,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就约个地方,跟我单挑,他赢了,这座渡口就归他,我赢了……我怎么可能赢过一位威名赫赫的远游境宗师!”
崔东山赞叹道:“于禄啊于禄,你还是聪明。”
陈平安懒得回答这种问题,虽然已经飞剑传信给邵云岩,陈平安这会儿还是与酡颜夫人,再次说起了九嶷山神君“苍梧”的邀请,与此同时,与她多聊了几句九嶷山的风土人情,毕竟有些事情,尤其是涉及内幕,山水邸报上是不会宣扬的,中土邸报不议五岳事,几乎是一条约定成俗的规矩,偶有例外,也是偶尔。
崔东山朝于禄伸出大拇指,再视线偏移,望向那个手足无措的谢谢,崔东山轻轻叹了口气,愁啊,收了这么个笨徒弟。
如今这位酡颜夫人,名为梅薮,道号梅主人。
“这是打算送我?”
陈平安突然问道:“那枚说不定买了就栽在手里的葫芦,不说你开的那个天价,如果是熟人要跟你买的话,是什么价格?”
来这边渡口之前,于禄跟她打探过一些消息,反正早就传开了,先来个七境的武学宗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其实没想着闹出人命,仍是一拳打得少年满地打滚,又一拳打得少年在空中转了十几圈,最后一拳,打得少年面门撑地。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在异乡的久别重逢,看着那个蹲着发呆的崔东山,谢谢觉得好像有点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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