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双手奉送一颗脑袋,来为自己的庆典锦上添,若是随便一两拳打杀,会不会太可惜了?
冷绮得到掌律师伯的符剑传信后,难得有几分笑意,这位峰主老妪,面容极老,鹤发鸡皮,眼神凌厉,在琼枝峰积威深重,说一不二,不过面对柳玉这位新收的嫡传,却是极为慈眉善目,轻声道:“一线峰那边晏掌律来信了,希望你御剑去往祖山,与那龙泉剑宗刘羡阳问剑一场。信上说了,一炷香之内,让你尽力就好,输赢无所谓。”
再说了,客气了前两场,正阳山这边第三场接剑,剑仙一个不留神,出手稍重,断了谁的本命飞剑或是长生桥,哪怕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而与曹沫一同住在这处甲字房的好友,不是一位来自老龙城的山泽野修吗?怎就突然变成了龙泉剑宗嫡传的刘羡阳?
当年为了拖延黄河的破境,正阳山祖师堂议事之时,颇为头疼,就在于山上问剑一事,讲胜负之外,更讲颜面。
这二十人当中,可没有什么叫刘羡阳的人,别说刘羡阳了,姓刘的都没有一个。
有些恩怨,很正常。比如庾檩那么个年轻天才,早先不就是在神秀山修行多年,莫名其妙就来了正阳山。
当时与庾檩一同登山的三位剑仙胚子,其中就有柳玉,少女当年被琼枝峰成功争抢到手,一举成为此峰祖师冷绮的嫡传弟子。
若是赢了,显而易见,是正阳山剑道高出龙泉剑宗一大截。若是输了,明眼人,都知道正阳山是待客之道,让刘羡阳借此机会,与“同门”叙旧两场。
一位与大骊王朝颇有渊源的老仙师,先小心翼翼酝酿措辞,然后笑道:“那无知小儿,实在井底之蛙,宗主都不用如何理会,直接赶走就是了。”
陈平安抬起一脚,踩在那把长剑的剑柄上,笑呵呵道:“咱俩皆是夜游客,各自半路撞见鬼,看在是半个同道中人的份上,给你一个飞剑传信搬救兵的机会。”
刘羡阳叹了口气,有点小麻烦,昔年下山三人当中,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其实原本是可以成为龙泉剑宗嫡传的,只是她痴情于那个庾檩,就跟着来到了正阳山。
陈平安环顾四周,脚步不停,只是有些失望。
有人疑惑不已,“就这样?”
那团煞是好看的飞散荻,撞在剑阵之上,激起数丈高的雪白碎屑,如潮水拍崖,徒劳无功。
山门口附近的天地灵气,随着刘羡阳心念一起,便如获敕令,倏忽间便凝出不计其数的长剑,高处如滂沱大雨落人间,低处如春草繁密生发。
柳玉轻声道:“师父,龙泉剑宗那边,早就知道我的飞剑和神通。那人又是阮圣人嫡传,可能会占尽先手。”
正阳山正好没理由对付龙泉剑宗,今天刘羡阳大闹一场,就是最好的理由。
刘羡阳,是旧骊珠洞天本土人氏,近水楼台先得月,极其幸运,成了龙泉剑宗阮邛的嫡传弟子,刘羡阳是第一代弟子当中,辈分最低的一个,名字最晚纳入神秀山金玉谱牒。好像年少时还曾跨洲游历,在南婆娑洲醇儒陈氏书院那边求学多年。
不然就是双方问剑,实力相近,本命飞剑又不存在克制一方的情形,故而极其耗费光阴,动辄剑光照耀人间,一路转战万里山河,虽说前者居多,可后者也经常出现。晏础就怕那个刘羡阳,只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来,打赢一场就收手,而且用心险恶,故意拖延时间,说是问剑,其实就是在正阳山诸峰之间御风乱窜。
此话一出,附和极多。
后颈一凉,被那人一手攥住,往地上一摔,一脚狠狠踩中背脊,当场断折,老鬼物被迫魂魄流散,又被一袖悉数打烂。
刘羡阳叹了口气,丢出手中那把长剑,悬停身前,居中一剑,左右两侧,依次出现了数百把如出一辙的长剑,剑气浓淡,剑意轻重,皆无丝毫偏差。
这位绰号植林叟的幕后供奉,眯眼而笑,“哪来的后生,这么会说话,稀罕稀罕,喜欢喜欢,等下把你小子的脑袋拧下来,陪老夫好好聊天个几年。山中寂寥,为了答谢你这后生,魂魄点灯一事就免了。”
只有诸多喜事。
最后晏础捏出一柄以独门秘法炼制的符剑,飞剑传信琼枝峰,剑光如一道秋泓,划出一条弧线,直奔琼枝峰。
只是官场言语,能当真吗?
一些个老成持重的老仙师,所思所想,要更高更长远些,不会满脑子都是打杀事。
一线峰山巅的祖师堂门外广场上,只有那拨来自琼枝峰木坊的年轻女修,还在忙碌众多座位案几的卉瓜果,贵客观礼一事,座位的安排,每一把椅子的摆放和落座,都不能有丝毫纰漏,不然就是得罪人了,所以回头她们还需要各自领着一拨人入座。
柳玉一咬牙,想起师父一炷香之内打得漂亮的说法,她硬着头皮,不惜耗竭自身灵气,运转那把本命飞剑,片片荻,萦绕四周,护住一人一剑,虽然数量远远不如先前,但是每一片荻,蕴含雪白剑气,颇为可观,如风吹一边倒,一大团荻迅猛飘向那个她原本有机会喊师兄或是师弟的剑修。
所以最后才推出了一个临时从客卿身份转为供奉的元白。
问拳双方,都已经分出了生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