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传信小孤山。
刘羡阳伸出一只手,只是轻轻抖腕,以精粹剑气凝聚出一把长剑。
先前在一处名为翩跹峰的山头,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外乡老元婴,看热闹不嫌大,也全然无所谓是否会被翩跹峰这边记恨,老修士站在山巅崖畔,挥手聚云,凭空出现了一道镜水月仙法,好让峰中俗子,不至于白白错过祖山那边的风波。
像个读书懒散的乡塾蒙童,随手写了无数个一竖笔画。
竟是位驻颜有术的女子剑修,一身夜行衣装束,干脆利落,背一把乌鞘剑。
被他遥遥看见了一位以往一场场镜水月都不曾见过的女子剑修。
一个年轻谱牒修士,没来由冒出一句,“怎么觉得咱们有点北俱芦洲的意思了?”
一场问剑开始之后,旁人总不能随便打断,当下正阳山贵客如云,难道就这么等着问剑结束?任由那个刘羡阳肆无忌惮地在自家山头乱逛?
冷绮微笑道:“不打紧,只需照我说的去做,你不用想太多。”
刘羡阳转过头,脚步不停,扯了扯嘴角,“喜欢说梦话?那就躺下。”
陈平安一样没本事查出对方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正阳山旧十峰之中,最少藏有两位行事隐秘的幕后供奉,其中一个,在那眷侣峰的小孤山,绰号添油翁,另外一个就在这座背剑峰,绰号植林叟。
久等的刘羡阳睁开眼睛,竟然是这个柳玉。
不该露面的,遥遥递剑比较好。
陶烟波有些佩服远翠祖师的城府和心机。
刘羡阳揉了揉脸颊,没有理睬。因为骂人这种事情,还是陈平安这个焉儿坏的家伙更擅长。
刘羡阳其实比柳玉更憋屈,高高举起手臂,勾了勾手掌,示意再来。
所以曾经的李抟景才会笑言,是那剑修,又肯去正阳山那处小山头摘剑赏景的,不配当剑修。
对龙泉剑宗有些粗略了解的供奉仙师们,开始兴致勃勃,为身边君主公卿、嫡传再传,介绍起此人。
除去正阳山自家的祖师、嫡传弟子,山外所有剑修,哪怕是身份尊贵的观礼客人,都需要在此摘下佩剑。
至于刘羡阳那边的问剑,陈平安并不担心。
这些姿容秀美的莺莺燕燕们,当下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个个满脸喜庆,她们偶尔的窃窃私语,都是闲聊那些名动一洲的年轻俊彦,比如自家山上的吴提京,还有龙泉剑宗的谢灵,以及真武山那个辈分极高的余时务,据说是个相貌极英俊、气质极温和的男子,至于那个书院君子周矩,更是有趣极了,贤人君子贤人再君子轮流来。
因为离着庆典还有小半个时辰,所以目前已经身在一线峰停剑阁的修士,都是与正阳山世代交好的老仙师,对那个年轻剑修不合时宜的启衅,都面有怒容,竖子狗胆,太过猖狂了,阮邛怎么教出这么个不知礼数的嫡传弟子。
不过这位掌律老祖师很快就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提议,改口道:“不如直接让吴提京去,毫不拖泥带水,几剑完事,别耽误了袁供奉的庆典吉时。”
他娘的难道需要老子敲锣打鼓登山,才晓得出门迎客?我那弟子郭竹酒可不在浩然天下,借不来锣鼓。
陈平安转头望去,是一位鬼物,却不是修道之人,跟着笑了起来,“难怪,原来老前辈不是剑仙,是个九境武夫,不知道是那搬山大圣的拳法老祖宗,还是与搬山大圣学拳多年的徒孙辈?前辈说得对,这儿风水不行,不宜投胎,下辈子很难做人。”
夏远翠倒是觉得竹皇师侄的想法,比较稳妥,极有官场分寸,老祖师抚须而笑,没有心声言语,“咱们好歹给那位阮圣人留点面子。年轻人脑子拎不清,死要面子,做事情说话,难免没个轻重,咱们这些也算是当他半个长辈的人,年轻人自己找死,总不能真的打死他。”
那位老仙师听闻此言,立即心领神会,就不敢再当什么正阳山和龙泉剑宗的和事佬,很容易里外不是人,犯不着。
扑通一声。
之后身形鬼魅,围绕着那一袭青衫,递拳不停,眨眼功夫,一鼓作气百余拳,拳拳可杀山上金丹。
刘羡阳看也不看身后那个躺地上睡觉的家伙,继续迈步登高之时,笑道:“在这里补一句。”
这个心肠柔软的傻姑娘唉。
此人话说一半。因为剩下的言语,不宜直说。还是阮邛的意图?
不曾想来了个自称刘羡阳的悖逆之辈,丧心病狂至极,说是要问剑,拆祖师堂。
日炼千岁梦,夜游万年人。
正阳山开山两千六百年,有怨报怨,从无过夜仇。
那个老鬼物嘿嘿笑着,“听口气,与袁真页结仇不小?现在山外的年轻人,耍了几天拳脚,就都这么能耐了吗?”
“是大骊境内那个龙泉剑宗的刘羡阳,没什么名气,没听过很正常。”
掌律晏础再没有开口通报身份,但是很快就有一位生面孔的剑仙,从眷侣峰那边赶赴祖山。
一般来说,能够做这种勾当的山上修士,必然精通隐匿潜行、擅长察觉细微动静以及保命遁法三事。
白衣老猿双手负后,独自走到栏杆处,眯眼俯瞰山脚门口,小崽子还挺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