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肠太软,心太好。一位修道之人,太过锐意进取、力求大道争先,未必妥当,可半点也无,就更不妥当了。
破解魏本源的山水阵法,需要抽丝剥茧,先找到破绽,然后一锤定音,以蛮力破阵,只是一旦开始破阵,藏藏掖掖就没了意义。
柳赤诚歪着脑袋,继续禁锢那尊金身法相,小小元婴修士,挣脱自己这点手下留情的束缚不难,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比如魏本源就信了五六分。
毕竟刘羡阳是他的唯一朋友,又如何?
至于屁股底下那位元婴修士,也已经收起法相,跟在柳赤诚身边一起御风离开,柳赤诚与顾璨心声言语了一句,我在清风城等你,不着急,你先叙旧。
除了对方故意放过的柳赤诚。
是道老二和三掌教陆沉的大师兄。
李希圣身形消散,重返北俱芦洲那个偏于一隅的藩属小国。
那些莹光很快就蔓延上岸,如蚁群铺散开来。
一巴掌将那柳赤诚和元婴修士的法相一并砸入大地当中。
李希圣微笑点头。
李宝瓶笑着没说话。
于是顾璨第一时间就与李宝瓶心声言语,“李宝瓶,我是泥瓶巷顾璨,你别冲动,先活下来。”
魏本源见着了李宝瓶后,笑容就没少,道:“不用拴马,随便放了便是。”
李希圣问道:“赔礼有用,要这大道规矩何用?!”
魏本源想了想,“我先收下,以后除非希圣与我说清楚,不然就当是魏爷爷替他暂且保管了。”
顾璨眼神明亮,摇头道:“不是客气话,因为你是第一个陪着他走出家乡的人,当初如果没有李宝瓶在他身边,他后来可能就走不到顾璨身边。”
那人根本无所谓魏本源的那点拙劣手段,自身的看家法宝、独门秘术,岂是一个连阵师都不算的金丹可以破解。
这是她哥给她的,说是遇到事情,心念一动,桃符便会生出感应,哪怕歹人术法有些高,便是心念不动,也不用担心。
年轻人那件颜色扎眼的法袍极为宽广,随风飘摇如天上云水。
炼丹最讲究一个水火交融,魏本源之所以选择此地筑炉炼丹,这条先天水运阴沉的溪水,至关重要,魏本源毫不犹豫,默念口诀,竟是想要以鳌鱼翻背之法,直接将那条溪涧的山根水运一并打碎,拼了炼丹不成,也要打断对方法宝对山水阵法的渗透。
魏本源喃喃道:“随随便便就隔绝了天地,将如此金身法相笼罩其中,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柳赤诚当然是在胡说八道。
谱牒仙师,下山历练,都喜好先拜山头,既然这个小丫头的靠山、背景,就是魏本源之流,连成为清风城许浑座上宾的资格都没有,就很稳妥了。
柳赤诚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这就是白帝城那位师兄最喜欢的大道苗子。
李宝瓶笑问道:“这会儿才想起说客气话了?”
柳赤诚瞥了眼她的手中纸张,上边的文字在流转!
李希圣点点头,转头笑道:“你哥在生气,不太想说话。”
魏本源笑道:“我那孙子,真瞧不上?”
魏本源有些忧心,李宝瓶那匹马,还有腰间那把刀鞘雪白的佩刀,都太扎眼了。
李宝瓶问道:“桃芽姐姐呢?”
没动静啊。
高如山岳的中年道人,抬起一臂,一掌拍下。
坐实了柳赤诚心中直觉。
山巅那边,站着一位云雾缭绕遮掩身影的修道之人。
李宝瓶却半点不信。
至于境界什么的,上五境修士的脸面之类的,丢在了地上,捡不捡起来都无所谓的。
那把狭刀,他刚好认识,名为祥符,是远古蜀国地界神水国的压胜之物,是当之无愧的国之至宝,能够镇压和聚拢武运,这种法宝,已经可以被划入“山河至宝”的范畴,虽是法宝品秩,可其实完全是一件半仙兵了。
当好人,不是当老好人,次次点头说好,事事不去拒绝,其实很难当个照顾好自己、又能照顾好他人的好人。
李宝瓶这才取出两张青色符箓,交给老人,解释道:“这是我哥从北俱芦洲寄来的,信上没多说,只说了两张符箓的名字,一张是结丹符,一张是泥丸符,本来应该是我爷爷亲自送过来,刚好我要出门远游,爷爷就让我带在了身边。”
老人其实在自家子孙那边,虽然从来不是那种板着脸、端架子的严厉长辈,却也不会这般笑声不断。
这么两个,几乎算是小镇最顽劣的两个孩子,无非是出身不同,一个生在了福禄街,一个在泥瓶巷,
李宝瓶,魏本源,金身法相,山巅那边的顾璨,连心念都已静止不动。
李宝瓶说道:“我真听我哥的。”
李宝瓶见微知著,松开刀鞘,攥紧手中那块桃符。
魏本源舍不得骂远游北俱芦洲的李希圣和近在眼前的李宝瓶,都是最好的晚辈了,哪里舍得说句重话,所以老人就又开始大骂李老儿,“老糊涂,真是老糊涂!浆糊脑袋,难怪棋术那么臭,棋品那么差!”
李宝瓶一步踏出,拇指推出腰间狭刀出鞘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