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逛游了一圈,坐在道路上,神色怔怔。
陈平安转过头,笑问道:“为何?”
竺奉仙之流的江湖枭雄,其实反而更容易让旁观者看得透彻。
但是并不重要,李宝箴判定陈平安身在青鸾国京城,就算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陆地神仙,与他李宝箴仍是没有关系。
陈平安让石柔护着裴钱站在远处,只带着朱敛继续前行。
裴钱赶紧对那人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你们走过,对不起啊。”
好像感觉很意外,又理所当然。
柳清风笑容苦涩,举目远眺,感慨道:“只能走走看,不然我们青鸾国,从皇帝陛下到士子书生,再到乡野百姓,所有人的脊梁骨很快就会被人打断,到时候我们连路都没法走。饮鸩止渴,谁都知道是坏事,可真要渴死了,谁不喝?就像在狮子园祠堂,那个我很不喜欢的柳树娘娘唆使我父亲,将你牵连进来,我如果只是局中人,就做不到柳清山那样挺身而出,坚守着柳氏家风,而我柳清风权衡利弊之后,就只会违背本心。”
车夫站起身,冷笑道:“那就是空空如也?算计来算计去,瞧着让人眼缭乱,结果就这么点出息。”
她一手行山杖,一手握着手捻小葫芦。
朱敛笑道:“这个赔钱货,也就只剩下心意了。”
朱敛转过头,石柔也随之视线偏移。
柳清风笑着摇摇头,没有泄露更多。
裴钱挠挠头,“这样啊。”
裴钱偷偷咽了口口水,拿出一张符箓贴在额头。
李宝箴手脚挣扎,满脸涨红。
实在吃痛难忍,这汉子厉色出声道:“梁子结下了,这事情没完!”
入夏已经有段时间,即将到达那座位于青鸾国东面边境的仙家渡口。
石柔闭口不言。
陈平安问道:“狮子园怎么办,柳清山怎么办?”
朱敛一掠而至,满脸遗憾,伸手抹了把脸上血迹,自己才刚刚手热,接下去就该那老车夫筋骨酥软、欲仙欲死了。
陈平安笑道:“是后悔做事情不够小心吧?”
李宝箴有些遗憾,难道自己当初应该走走修行的路子?
朱敛一步跨出,裴钱哈哈大笑,绕着陈平安开始奔跑。
陈平安摇头道:“以前答应过别人,要放过李宝箴一次。”
虽然没有仔细看过,但是朱敛认准一点,陈平安的老乡,只要是在外边瞎逛荡的,估计没哪个是平常人,比如老龙城的郑大风,以及后边匆忙露个面就走的李二,一个九境,一个十境,所以陈平安从那个家伙手上抢来的两件东西,绝对值钱。
李宝箴眼力有限,只看到朱敛那一拳,之后双方对峙,在一处小地方礼尚往来,看得他头晕眼。
陈平安有些神色疲惫,原本不想与这个老侍郎长子多说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个一瘸一拐的年轻书生,问道:“我相信你想要的结果,多半是好的,你柳清风应该更知道自己,如今是换了一条路在走,可是你怎么保证自己一直这么走下去,不会距离你想要的结果,愈行愈远?”
边境上那座仙家渡口,是陈平安见过最没架子的一座。
话音刚落。
飞剑初一和十五,分别从柳清风眉心处和外车壁返回,那张世人未必认得出根脚、陈平安却一眼看穿的珍稀符箓,连同“龙宫”玉佩一起被他收入方寸物当中。
陈平安摆摆手,“真想吃肉,回头让朱敛给你抓只野猪。”
朱敛向后倒滑出去,刚好与陈平安并肩而立,老车夫则借势向后飘落在地。
裴钱拍拍手掌,蹲在搭建灶台的陈平安身边,好奇问道:“师父,今儿是啥日子吗?有讲究不?比如说是某位厉害山神的诞辰啥的,所以在山里头不能吃荤?”
李宝箴站在老车夫身后,微笑着打招呼:“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李宝箴,是李希圣的弟弟,李宝瓶的哥哥。”
柳清风问道:“为何不直接杀了李宝箴?”
陈平安望向芦苇荡远方厮杀处,喊道:“回了。”
老车夫眼神炙热,死死盯住那个佝偻老人,青鸾、庆山和云霄三国,以及周边那些小国,江湖水浅,又有职责所在,不好擅自远游,白白糟蹋了纯粹武夫第八境的称呼,今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岂能错过,只是身后还有个坏种李宝箴,以及车厢内的柳先生,让他难免束手束脚,问道:“对付这名扈从就够呛,李大人,你有没有锦囊妙计可以授我?既能护住你不死,又能由着我痛快打一架?”
朱敛啧啧道:“石柔姑娘你是不晓得,与我交手之人,是一位远游境武学大宗师,一身修为登峰造极,实力强悍至极,一拳山崩地裂,再一拳搬山倒海……”
陈平安瞥了眼李宝箴落水方向,“你比这家伙,还是要强不少。”
裴钱没太当回事,可是石柔却感受到陈平安身上藏着的那股陌生气息,杀意。
比如唐氏皇帝顺应民心,将儒家作为立国之本的国教。
与他结伴游历乘坐渡船的七八人,一拥而来,就要仗着人多势众,找点乐子,刚好打残这一大一小当做解闷。
“来来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