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
满座哗然。
“荒谬!”一名长老怒拍扶手,“修行岂能定时下班?你以为这是凡间衙门?”
“正是修行才更需要节制!”
唐小糖毫不退让:
“三百年前,我们也曾认为辟谷是邪说,如今却是筑基标配。今日我们嘲笑休养,明日或许就会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道基!”
众长老纷纷斥责,唯有上首的玄尘子沉默不语。
直至散会,他才低声吐出一句:“三百年前,我们也这么骂过第一个提倡辟谷的人。”
当夜,他独入藏经阁,翻出初代祖师亲笔笔记。
泛黄纸页上,一句被浓墨重重涂改的话,在灵光映照下渐渐浮现:
“修仙之道,首在身心皆安。”黄沙尽头,夜色如墨,唯有息壤城心那座低伏的祭坛,正悄然吞吐着天地间最原始的安宁。
林川躺在酣梦祭坛中央,双目紧闭,呼吸绵长,仿佛真只是贪睡片刻。
可在他识海深处,‘神级懒人洞府系统’早已进入全速运转状态:
‘全自动模式启动成功。
环境共鸣链建立完成,能量转化协议加载中’
‘检测到‘懒气母源’残余波动,匹配‘梦境发酵法’模板,开始稀释提纯’
‘生成产物命名:安神露(伪)’
‘投放方式:隐性渗透,经地脉汇入三州水系’
他嘴角微微一翘,没睁眼,也没动身,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科学摸鱼,造福人类,这波不亏。”
外界无人知晓,自那一夜起,从息壤城向外辐射的地下灵脉网络,已悄然被系统编织成一张无形之网。
每一滴流经此处的泉水、每一道渗入井底的地下水,都裹挟着极其微量却高度稳定的“宁和之息”。
这些气息经洞府系统催化后,化作无色无味的“安神露”,随水流无声蔓延。
起初无人察觉异样。直到第七日。
北陵州一户贫民家的孩子,破天荒整夜未醒,晨起竟精神焕发,连多年梦魇都不见了踪影;
南昭牧区的老牛接连产崽,牧民发现,夜里牛群不再躁动,反而集体卧地反刍,像是做了一场悠长美梦;
更有偏远山村的孩童,在梦中看见祖辈身影,喃喃哼出一段古老歌谣,醒来竟能凭记忆捏出土埙,吹奏出令灵鸟驻足的旋律。
而真正掀起波澜的,是一个十岁牧童。
他在梦中见到曾祖父牵牛扶犁,月光洒在田垄上,那犁头竟泛着银辉,轻巧如风。
醒来后,他依梦中模样削木为器,竟真的犁开了一道闪烁微光的沟壑,土壤灵气自发翻涌,一夜之间,荒地转沃。
“月光犁重现!”消息如野火燎原。
短短数日,三州之内,百姓入睡时间平均提前两个时辰,梦境清晰如现实,许多人甚至开始记录“梦训”,那些来自祖先或潜意识的启示。
茶馆酒肆不再热议哪家宗门出了天才,而是争相传诵:“你昨晚梦见啥了?”
朝圣者络绎不绝,踏沙而来。
他们不求丹药,不问神通,只问一句:“听说那里能让人好好睡觉?”
口号变了。
曾经是“舍命求长生”,如今却是“我要睡个安稳觉”。
仙界震怒。
一道金光撕裂云层,谕令直降青云宗:
“玄尘子听旨:尔宗辖下息壤遗址,滋生懈怠邪说,蛊惑人心,动摇修行根本。限七日内剿灭逆流,毁其祭坛,诛首恶以正道统!违者,天罚立至!”
议事殿内,众长老战栗跪地,纷纷请命出征。
玄尘子却端坐不动,目光沉静如古井。
良久,他缓缓起身,拂袖离殿,未召一人,未发一令。
当夜,观星台孤影独立。
他点燃一盏纸灯,灯面素白,仅书一行小字:
“若安眠即是堕落,请问诸仙,你们最后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
轻风托起纸灯,缓缓升空,化作星辰间一抹微光。
几乎同一时刻,息壤祭坛顶端。
林川终于睁眼,眸中掠过一丝深邃笑意。
他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块锅巴。
“也该收尾了。”
他懒洋洋起身,将锅巴轻轻投入祭坛底部的裂缝。
轰!
一道幽蓝火焰自地底冲出,不灼人,不焚物,反而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火光升腾之际,竟与夜空星河遥相呼应,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波纹,如同宇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瓜少君仰头望着那蔓延开来的光晕,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忽然大喊:
“爹!星星也在打哈欠!”
林川打了个呵欠,顺手扯过毯子裹住身子,眯眼望着那扩散的银河涟漪,喃喃道:
“嗯,该轮到他们补觉了。”
夜风拂过,万籁俱寂。
而在那波纹所及之处,无数百姓已在梦中翻了个身,嘴角微扬,仿佛听见了什么遥远又熟悉的声音。
模糊不清,却温柔得让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