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面有蘸面和汤面两种,其下又分为不同的汤底。
我倒无所谓吃什么,也懒于去做选择,于是理所当然地把菜单先推到了诸伏高明那边——就像我从前和景光一起出去吃饭时那样。
尽管知道我对食物的兴趣不大,但景光每次拿起菜单的时候都会兴致勃勃地一样一样给我介绍菜式,然后问我有没有喜欢的。
起先他这样问的时候,我们之间偶尔甚至会冷场。
不过他并不会在意这样的冷场,即使我不给出答案,他也总会认真精挑细选一桌让他满意的菜式,然后像是献宝一样地分享给我。
他选的菜大多都很好吃,但也偶尔有一两次翻车。
作为一个善良且有分寸的人,景光几乎不会对食物做出负面的评价,可他在吃到料理的瞬间皱起的眉头和倏然望向我的有些担忧又有些无措的眼神还是会出卖他的真实想法。
我记得有一次离开一家名不副实的有名餐厅之后,他凑到我跟前,小声嘟哝着:
“刚刚那道料理只有在这家店还是这个味道,让人怪不习惯的,下次请你尝尝我做的。”
他做得的确很好。
即使是我这样对食物没什么好恶的人也能感觉出来,他做得的确比那家餐厅要好。
“我其实……”
诸伏高明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放下了手里的菜单:
“平素很少来这种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尽管荞麦面是长野的特产?”
视线在对面人身上聚焦。
他微微颔首。
“很抱歉,不能给您推荐。”
我笑了,反手拿起菜单,却没有去看,而是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接着招来了服务生。
“那么就点一份招牌的鸭汤荞麦吧。”
“两份。”
诸伏高明说。
柜台后的大将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窗外的雨声也淅淅沥沥地愈发响了起来。
我单手托着腮,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桌边的筷笼上。
“您平时不会外食吗?”
我问。
“是会的。”
诸伏高明回答。
“但更多会选择意面。”
“比如萨莉亚?”
我转过头,忽然有些好奇。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也会去,但……比较少。”
我笑了。
“我其实只知道这个。”
“下次。”
他抬起视线,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我可以带您去我常去的餐厅。”
我沉默了一下,正觉得或许该说些什么。
但恰好服务生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荞麦面站到了桌旁。
氤氲起的热气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随手从筷笼里拿了一双筷子,递到了诸伏高明面前。
“我等着。”
约定又增加了。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但窗外的雨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如从天而降的水帘。
半空甚至传来隐隐的雷声。
“明明已经入秋了,还会打雷呢。”
我轻声感叹。
“这样的季节的确少见。”
他说着,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看向外面。
这已经不是单凭撑伞就能抵挡的程度了。
“弄巧成拙了啊。”
我感叹。
原本想在这里等雨停,却没想到反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刚出院,车子还在县警本部,而我当然也没有车。
“这下可完全被困住了呢。”
“早知道……”
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动身直接回去。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之前也有一次,我和景光被台风困在了电车站。
那天早上我还和景光说起过晚上可能会登陆的台风。
我说反正那天的课也不晚,结束之后应该能赶在台风到来之前回到家里。
甚至因为理所当然地觉得能赶上电车,所以我身上除了一张通勤的定期卡之外,都没有带多余的钱。
景光也差不多。
然而完全出乎我们预料的是,电车居然在风雨变得大起来之前就停运了。
更糟糕的是,因为过分相信天气预报的时间,我甚至没有带伞,而景光以为我会带伞,所以在学校把自己的伞借给了没带伞的降谷零。
我们两个被遗落在了电车站,身上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五百日元。
这点钱当然不够乘坐其他的交通工具,甚至不够买一把伞。
看着外面已经开始下起来的雨,我毅然做出了决定。
“我们走回去吧。”
“在雨变得更大之前。”
那真是很狼狈的一个晚上。
我和他牵着手,在大雨里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们互相打趣着对方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我们被雨水打得冰凉,唯有交握着的手上留着一点温暖。
我轻轻蜷了蜷手指,压下心头的思绪,侧头看高明: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