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廊晚上九点打烊。
王蔓菁晚上七点会出去潇洒,剩下的客人交给李梅负责。
老板娘不玩到十点钟不尽兴,李梅熟知对方的作息,倒也不敢太张狂。她人精,附近的工厂多数九点下班,为了不耽误自己的下班时间,她通常在八点半就开始收拾。
该收拾的东西一个不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望珊来了,她更是连活都不用干,心安理得坐在前台完善自己的歌词本。
干多点干少点,在望珊这都不算事儿。照李顾行的话说,就是她吃饱了撑的。自己都干成了皮包骨,还呲着个大牙帮别人干活。
望珊自己乐得其所,尤其是今天。她掐着时间算,等干完下班,她正好能去公交车站接李顾行下班。
她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他一起做呢。
李梅小心思再多,也没有在下班这个节点挑望珊的刺儿。两人算是“心平气和”结束了这天——一个往蚁穴似的平房走,一个往公交车站奔。
望珊跑过来的时候,李顾行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劣质染发膏的味道。
就像头油,有时候闻不到,某些时刻又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李顾行也说不清自己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千百个形容词转了一圈,最后归结于“不反感”三个字。
他用袖子给望珊擦脑门上的汗:“跑那么急做什么?还怕我不等你?”
说来好笑,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见得有爹妈接送。反倒是成人了工作了,每天上下班都有望珊陪着。
望珊笑着摇头,因为太着急气还没喘匀,李顾行又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问道:
“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
望珊的脸一下就红了,在身后士多店灯光的衬托下,她眼里的羞赧无处可藏。
李顾行尝到了甜头,逗她的心思更甚,“想我不给点表示?”
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又落在下唇。这次点的速度被刻意放慢,拉长的时间线藏着不一样的意味。
“回家亲。”
“回家亲回家的,现在亲现在的。这样,我们躲在站牌后面偷偷亲。”
说着他就把望珊拉到后边,双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还煞有介事地闭上了眼睛,“来吧,亲完再回家。”
那架势,颇有不亲不走的样子。
两人不会像一些大胆的情侣,在街头抱着就开啃,哈喇子不粘对方一脸不罢休。但他们也不是没在街上做过亲密举动,有了之前两次接触,望珊的胆子大了些,倒也只有一点。
她先往李顾行的方向靠去,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攥住他的袖子,准备踮起脚。
李顾行闭着眼睛,却像睁着似的,忽然道,“亲嘴不能点一下就过,要有点力度,还要闭上眼睛。”
望珊小声地应答,看着李顾行颊边隐隐现出的酒窝漩又有点犹豫。
她不闭眼,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下一秒,年轻人又开口了。
“望珊,闭眼睛。”
听见这话,望珊下意识闭上了眼帘。黑暗放大了街边摩的疾驰而过的轰鸣声,却模糊了面前男人的呼吸声。她踮起脚,朝李顾行的方向一点点靠去,紧张得连眼角都在颤。
感觉就快要接触到了,两道粗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望珊已经撅起了嘴,谁知额头忽然传来一阵钝痛,紧接着是男人开怀又带着戏谑的笑声。
她捂着额头睁眼,清晰看见了李顾行的酒窝。
他笑得脖子都红了。
“望珊,你怎么这么可爱。”
又乖又好逗。
望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又羞又恼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她张着嘴,话呼之欲出又堪堪而止。
那些带爹扯妈的话她说不出,憋了半天,只说了句“流氓”,又说不要理他了。
李顾行乐呵乐呵地跟着她穿过马路,又加快两步,上去握住她的手。
她想甩开,奈何李顾行牵得紧,还得寸进尺跟她十指.交握,逗她:“人不大脚不大的,怎么走路怎么快?”
望珊还是不理他。
“好啦别生气了,要不然你站着,换我来亲你?”
他只这么一说,只字不提后面故意打趣她这事儿,反倒显得是望珊因为亲他而羞恼。
望珊恼得捶他一下,李顾行乐在其中,放声大笑。
笑够了,他继续哄:“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原谅我?”
他本意是顺着望珊害羞的点哄,可望珊甫一开口,他就有了种刚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我给你洗个头吧!”
就连他主动交握的十指,此刻都变得些许烫手。
不用她开口,他都知道望珊今天肯定是在发廊学了洗头这事儿。
李顾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用了一天的脑子,加上一路上颠簸,脏肯定是无可避免的。但他爱干净,每天晚上都从头到脚好好擦洗,倒也犯不着专门要人来帮他洗头。
头在上,身体在下,要洗头怎么可能不弄湿身体。他想到两人挤在厕所的样子,水浇淋,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怎么洗?”
“就是你躺着,我帮你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