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之外,忽地腾起一片火光。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将那扇破败的木门缝隙映得通红。原本昏暗的柴房内,光影随着火苗的跳动而疯狂摇曳,将道衍和尚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狰狞可怖。
“他们还在里面!”
随着这一声落下,“砰”的一声巨响,柴房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数十只火把将这小小的后院照得亮如白昼。
王里正站在最前头,手中不再提着那盏昏黄的灯笼,而是握着一柄黑沉沉的短杖。
他身上的佝偻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胎息八层修士的气势。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饮马坳的青壮,一个个手持锄头、铁叉,甚至还有几把制式的下品法器长刀,只是那眼神呆滞,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麻木。
池元鸢立在道衍身侧,目光在王里正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腰间那块不起眼的腰牌上。
那腰牌虽旧,上面却刻着一个极为隐晦的“张”字。
“竟然是永宁张家的旁支。”
池元鸢心中了然,藏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几枚丹丸。
王里正听得这一声低语,浑浊的老眼中闪过狠厉。
“小丫头眼力不错。只可惜,知道得太多,往往活不长久。”
他冷笑一声,目光贪婪地在池元鸢身上打转。
“这等细皮嫩肉的修士,若是炼成‘人丹’,献给主家,定能换来不少延寿的灵药。”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洪钟大吕,在这狭小的后院中炸响。
道衍和尚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空洞。
他的双眉倒竖,眼角竟似有金光流溢,原本清瘦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高大了数分,刚猛无铸的气势冲天而起。
“施主身为一镇之长,不思护佑百姓,反倒以此邪法圈养生民,视同类为牲畜。”
“此乃恶业滔天。”
王里正被这气势一冲,脸色微变,随即便是恼羞成怒。
“野和尚也敢管我张家的闲事!给我上!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留活口!”
他手中短杖一挥,身后那些麻木的村民仿佛得到了指令,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农具,潮水般向着柴房涌来。
“因果已定,小僧今日便超度了你们。”
道衍一步跨出,竟是不退反进,直接挡在了柴房门口。
随着他这一步落下,原本干瘦的胸膛瞬间鼓胀,裸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层古铜色的光泽,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尊怒目金刚的虚影。
“当——!”
冲在最前头的一名壮汉,手中的铁叉狠狠扎在道衍的肩头,竟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火星四溅。道衍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反手一掌拍出。
“砰!”
那壮汉连惨叫都未发出,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后方的墙壁上,当场昏了过去。
池元鸢站在道衍身后,看着这和尚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拳每一掌挥出,必有一人倒下。
他虽口称“超度”,下手却极有分寸,那些被打飞的村民虽骨断筋折,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和尚,倒是有些手段。”
池元鸢心中稍定,却也不敢大意。
她从储物袋中摸出三个玉瓶。
这并非什么名贵的丹药,而是她这些年在回春堂中,闲来无事逆推古方所得的小玩意儿。
“去!”
池元鸢素手轻扬,三枚颜色各异的丹丸呈品字形飞出,落入人群之中。
第一枚赤色丹丸落地即炸,化作一团刺目的红光。
“啊——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方的数名村民惨叫着捂住双眼,那红光乃是取自“明目清灵丹”的药渣,反其道而行之,混入了刺激性的火纹草,一旦炸开,足以让人在一刻钟内目不能视。
紧接着是第二枚黄色丹丸,落地化作一滩粘稠的油脂,正是根据那增加身法的“疾风散”逆推而来的滞涩药液,后方冲上来的村民脚下一滑,顿时摔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而最后一枚幽蓝色的丹丸,则被池元鸢屈指一弹,精准地落在了王里正身前三丈处。
“滋滋……”
丹丸触地,并无剧烈声响,却瞬间腾起一片幽蓝色的烟雾。
那烟雾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所过之处,地上的青砖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起白烟。
这是她根据“幽火之精”能克制蛇毒的特性,逆推炼制而成的毒丹。虽不致死,但这腐蚀性的毒烟若是吸入肺腑,足以让修士的护体灵光黯淡数分。
王里正正欲施法偷袭道衍,见那毒烟飘来,吓得连忙后退,不得不中断了手中的法诀,撑起一道灵力护盾。
“竟然是个玩毒的恶妇!”
王里正看着手下乱作一团,又见那和尚如铁塔般守在门口,一时之间竟攻不进去,脸上神情越发狰狞。
“既然你们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