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
池元鸢与池元堑也站起身来,齐齐看向池乾祐。
“都坐。”
池乾祐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菜食,最后落在妻子温婉的脸上。
温舒见丈夫归来,脸上笑意更浓,她竟是破例地从角落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小坛米酒。
酒水金贵,耗费粮食,平日里是断然舍不得饮用的。
“今日小年,喝两口,暖暖身子。”
温舒为丈夫与长子各斟了一小碗。
池乾祐端起碗,看着碗中微浊的酒液,又看了看妻儿,然后一饮而尽。
席间,池乾祐果然还是考校起了幼子的修行。
“元堑,气海法力运于指尖,让为父看看。”
“是,父亲!”
池元堑得了吩咐,立刻从凳上站起,小脸绷得紧紧的,煞有介事地催动法力。
一缕淡淡的青光,在他肉乎乎的指尖上亮起,摇曳不定。
“不错,胎息二层,根基还算稳固。”
池乾祐点了点头。
“待这波兽潮过去,为父便托人去壶铅城中,为你寻一部上好的弓法入门。我池家子弟,不能只懂修行,也该有安身立命的艺业。”
池元堑闻言,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声应诺。
“多谢父亲!”
一旁的池元鸢见弟弟得了彩头,急忙插嘴,不依地撅起了嘴。
“父亲偏心,只夸弟弟。我也快要突破胎息五层了,您怎么也不夸夸我?”
看着女儿那娇憨的模样,池乾祐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修士,而温舒,只是镇上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
那日,他鼓足了勇气,向她表明心意。
她也是这般,微微仰着头,带着娇憨地问他。
“你是高高在上的修士,我是个凡人,你我仙凡有别,为何要娶我?”
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娇憨。
池乾祐下意识地偷眼看向妻子。
温舒也正含笑看着父女俩,恰好迎上丈夫的目光,脸颊不由地一热,随即又嗔怪地瞪了回去。
那一眼的风情,胜过万语千言。
饭后,温舒带着池元堑和池元鸢去收拾碗筷,石桌旁,只剩下父子二人。
“镇中情形如何?”
池乾祐呷了一口酒,开口问道。
“一切安好。”
池元荆将近几日地堡防务调整之事简略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几句。
“只是这年节将近,各家在值守排班上,总有些扯皮。这家说他家婆娘病了,要人替班;那家又说他家存粮不够,想用值守换些妖兽肉……”
池乾祐听着,神色平静,待儿子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他们向你扯皮,是好事。”
池元荆闻言一愣。
“这证明,他们都清楚,如今能护住他们性命的,是我池家的阵法。他们不向你扯皮,还能向谁去?”
“你千万切记,一碗水要端平。该是什么规矩,便是什么规矩,不可因私情坏了法度。若有那倚老卖老,实在弹压不住的,便将为父的名头扯出来。”
池元荆垂首应是。
“孩儿受教了。”
父子二人又闲扯了几句家常,池乾祐看着儿子那张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话语之中带上了些许揶揄。
“我我记得镇上卫家那小女儿,年岁与你相仿,品貌倒也端正。你可有意?”
池元荆正端起酒碗,闻言手一抖,险些将酒水洒出来。
“父亲,您……您说这个做什么。”
“你年纪也不小了。”
池乾祐看着儿子羞红了脸的窘迫模样,心情大好。
“待兽潮过去,为父也要闭关冲击练气之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功成。在此之前,总要先为你把亲事定下。”
……
镇东,地堡之内。
李承安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望孔旁,看着外面的雾气。
他心里也在嘀咕着值守排班的破事。
这小年夜,本该轮到柳家那小子来值守,可柳石那个老家伙,非说自家儿子前几日受了风寒,硬是把班调给了自家。
什么风寒,不过是想一家人凑在一处,吃顿安稳饭罢了。
李承安撇了撇嘴,看了看天色,一轮残月高挂,清冷的月辉洒在雾气上,泛着一层朦朦的白光。
“这老柳,怎么还磨磨唧唧的,再不来换班,黄花菜都凉了。”
他也想回去吃口温热的酒菜。
也就在李承安心中嘀咕的当口。
大青山深处,那处幽谷蛇窟之内,无数双冰冷的竖瞳,在黑暗中次第亮起。
嘶——
尖锐的嘶鸣,汇成一股洪流。
下一刻,地动山摇。
难以计数的玄水蛇,自那幽深的洞窟中狂涌而出,它们汇成一道漆黑的洪流,裹挟着腥风与寒气,顺着山谷,朝着青黎镇的方向,席卷而来。
兽潮鼓动,妖王肆虐,搅乱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