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凛冬的寒风,刮过渊底每一个角落。随即,她再次对手中承受着极致痛苦的炘灼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与诱惑:“想要红莲活命,就助我!不然,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炘灼眼角滑落一滴清泪,与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她没有再看红莲,也没有再看月羲。她只是艰难地、决绝地,将头转向了那团象征着天庭权威、燃烧着九天玄火的巨大封印。她闭上了眼睛,仿佛放弃了所有抵抗,又仿佛凝聚了毕生的意志。
下一刻,她借助月羲灌入体内、那近乎摧残性的激发之力,将自己残存的、本源的、连同被强行激发出的所有潜能与九天玄火之力,毫无保留地,如同宣泄洪流,朝着那九天玄火的封印核心,悍然轰击而去!
“轰!!!!!!——”
这一次的巨响,远胜之前太阴真火封印破碎时的动静!
整个红莲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摇晃、震颤!那团燃烧的九天玄火封印,在被同源而出的、却被魔气强行催谷到极致的玄火之力冲击的瞬间,先是猛地向内一缩,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被吸走,陷入了刹那的死寂与极暗!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炽烈白光从那收缩的核心猛然爆发!如同亿万颗太阳在同一地点被点燃!恐怖的光和热呈环形冲击波向外疯狂扩散,所过之处,连红莲渊那经年不息的业火都被暂时逼退、湮灭!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破碎的玄火碎片,如同流星火雨般西处激射,撞击在渊壁之上,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反复冲击着渊底的空间,仿佛连法则都要在这极致的力量对撞下崩碎!
在这毁天灭地的白光与轰鸣中,那坚固无比、象征着天庭火焰权柄之一的九天玄火封印,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盏,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燃烧的白色光屑,最终被更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吞噬、消散!
而炘灼,在倾泻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后,如同被彻底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与灵魂,在月羲手中软软地垂下了头,周身狂暴的玄火气息瞬间熄灭,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彻底失去了意识。
月羲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与她无关。她只是随手一抛,像丢开一件用废的工具般,将昏迷不醒的炘灼丢向了红莲所在的方向。
炘灼的身体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红莲的身边,溅起少许微弱的火星。
“炘灼!炘灼!”红莲看着脚下气息奄奄、为了他而几乎付出一切的炘灼,灵魂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呼唤。那岩浆般的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滴落在炘灼苍白的脸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却无法唤醒她分毫。
月羲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波澜:“放心,她没事。只不过可惜了她这几千年的苦修,算是废了。”
红莲猛地抬起头,被冰封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无法理解,他死死地盯着月羲那冷漠的背影,灵魂之音如同泣血:“你你为何会变得如此无情?!”
月羲依然没有看他。她只是目视着前方,那片因为接连两道封印破碎而显得愈发混乱、能量肆虐的渊底虚空。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真理:
“为何?我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那血海尸山、族人哀嚎的景象,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你若无法与我感同身受,便当我一首如此罢了。”
红莲看着脚下昏迷的炘灼,看着她为救自己而修为尽毁的惨状,看着月羲那决绝而陌生的背影,感受着体内被玄冰死死禁锢、连保护身边人都做不到的无力与绝望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灵魂都变得无比疲惫。
那岩浆般的泪水渐渐止住,不是因为不再悲伤,而是因为悲伤己然满溢,变成了更深沉的绝望。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试图劝说,不再发出无用的咆哮。良久,他才用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沙哑而疲惫的灵魂之音,低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手段,一起拿出来吧。”
业火在他周身微弱地跳跃着,映照着他被冰封的躯体和脚下昏迷的炘灼,也映照着他那颗仿佛也随之被冻结、布满裂痕的心。渊底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能量乱流偶尔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悲歌,预示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