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属地。
时间仿佛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焦土上凝固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焦糊与尘土的味道,凝而不散,形成一片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血色帷幕,连荒原上惯常的烈风,似乎都不愿吹散这悲惨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一整天。
两道迥异于天庭金光、带着灼热与阴冷气息的红色流光,如同陨星般划破这片死寂天空的沉闷,骤然降临在这片人间地狱的边缘。
光芒散去,显露出身影。
一人正是离去多日、己然晋升鬼皇的华祭!她身上那身原本利落的衣裙,此刻似乎还残留着力量晋升时带来的微光,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完成使命后的疲惫与归家的急切。而另一人,竟是地府的黑无常!他面色沉凝,周身散发着属于幽冥主宰的森然鬼气,不知为何会与华祭同行于此。
然而,当华祭的目光,真正落在眼前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她脸上那丝疲惫与急切,瞬间被无边的惊骇、难以置信所取代,进而转化为焚尽五内、足以令天地变色的滔天怒火!
目光所及,再无熟悉的残破石屋,再无哪怕一丝微弱的生机。
只有尸山!血海!焦黑的土地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板结,残肢断臂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散落得到处都是。孩童小小的、失去生气的躯体,与佝偻的老人倒在一处,许多尸体甚至己经不完整,被仙法或神兵摧残得面目全非
“不不——!!!”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被硬生生撕裂的尖啸,从华祭喉咙中迸发而出!她周身那刚刚稳固的鬼皇级灵力,因为这极致的悲愤而彻底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流般轰然爆发!暗红色的太阴真火混合着滔天煞气,以她为中心,形成一道恐怖的灵力风暴,向西周疯狂席卷!地面龟裂,焦土翻飞,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一旁的黑无常脸色微变,急忙运转法力,在身前布下一道厚重的幽冥屏障,才勉强抵挡住这失控力量的冲击余波。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华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更多的是对眼前这惨绝人寰景象的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或许猜到了天庭会动手,却未料到竟是如此酷烈,如此不留余地!
华祭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片废墟中央,那面依旧倔强竖立着的、浸满暗红血液的太阴战旗,以及战旗下,那个至死未倒、拄着断杖的熟悉身影!
“念慈婆婆!!!”
华祭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踉跄着,几乎是爬行着,冲到了那面血旗之下,“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具早己冰冷、却依旧挺立的身躯,却又像怕惊扰了她的沉睡般,僵在半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回来了我带着力量回来了啊为什么不等我”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悲痛如同无数把钢刀,在她心口反复剐蹭,几乎让她当场昏厥过去。她匍匐在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随着华祭那充满痛苦与毁灭气息的鬼皇灵力如同悲鸣般扩散开来,这片死寂的荒原上,开始出现了异动。
一道道身影,从远方的沟壑中,从隐蔽的地穴里,从焦土的掩体下,如同听到了最终召唤的游魂,踉跄着,却坚定地走了出来。他们有男有女,大多年轻,虽然个个面带菜色,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和疲惫,但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与华祭同源的太阴气息,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更深沉的绝望与仇恨!
他们,正是太阴一族最后的、也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战力!
原来,在那位代理主事的女子接到云阙示警(尽管她己抱定死志)后,她做出了一个痛苦而决绝的决定。她以代理族长的权威,强令所有尚有战斗能力、代表着族群未来的年轻人,立刻携带少量物资,分散隐匿到属地外围的隐蔽之处。
她对他们说:“走吧,活下去。若天庭尚存一丝良知,或许或许会放过留在属地的老弱妇孺。我们这些老骨头,留下来,陪着这片土地,陪着我们的根”
她赌上了最后一丝对人性的信任,赌天庭不会对毫无威胁的老人、妇女和孩童下手。
然而,她赌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掉了全族留守者的性命,也输掉了她对所谓“天庭良知”最后一点可笑的幻想。
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太阴族人,此刻默默地聚集到华祭身后。他们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看着血旗下那位至死未倒的代理族长,看着跪地痛哭、气息狂暴的新任鬼皇,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和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在无声地蔓延。
终于,不知是谁率先跪了下去,紧接着,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所有幸存的大约数千名太阴族人,齐刷刷地朝着华祭的背影,朝着那面血旗,跪倒了一片!
“华祭大人!!”
“为我们报仇啊!!”
“念慈婆婆孩子们死得好惨啊!!”
“天庭天庭根本不是人!是畜生!是魔鬼!!”
“求华祭大人,带领我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