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入袁天罡近乎枯竭和僵滞的经脉与识海。
随着灵力的输入,袁天罡那如同死灰般的脸上,终于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空洞的眼神也慢慢有了焦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袁天师?感觉如何?”云阙轻声问道。
袁天罡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之前“黑小常”消失的那个院墙方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她灵羽我的三支朱雀灵羽让让黑小常借借走了借走了”
最后一个“了”字,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尾音拖得老长,仿佛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赵金龙一听,原来是东西被“借”走了,虽然也是损失,但总比被抢或者毁了好。他连忙上前,用自认为最温和、最具有安抚力的语气安慰道:“哎呀,袁道友!没事!没事啊!放宽心!你看,人家说的是‘借’,对不对?是‘借’,不是‘抢’!这说明对方还是讲点呃,‘道理’的嘛!既然是借,那就有还的可能,对不对?往好处想,往好处想!”
袁天罡浑浊的眼睛里,因为赵金龙这番话,竟然真的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他猛地伸出双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赵金龙的双肩,激动地确认:“赵赵道友!你说得在理!对!是借!是借!!她亲口说的,‘借你灵羽一用’!是借!哈哈哈!是借!!”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反复念叨着“是借”两个字,情绪从绝望的谷底似乎有向上爬升的趋势。
然而,就在袁天罡的精神状态刚刚有所缓和,甚至开始自我催眠“只是借出去很快就会还回来”的时候,一首安静站在旁边,努力回忆并消化师父当年教诲的云阙,看着袁天罡这副模样,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好学弟子求证般的语气,轻声插了一句嘴:
“可是师父,您当年不是教导过弟子吗?‘凭本事借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还?’弟子弟子觉得此言大有深意,这些年来,但凡是‘借’来的物件、阵法、乃至些许气运好像好像确实从未归还过。这这难道不是修行界的某种共识吗?”
云阙说得一脸认真,眼神清澈,充满了对师父智慧的推崇与实践后的笃定。
“咔嚓——”
仿佛能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袁天罡脸上那刚刚浮现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激动笑容,瞬间凝固。他抓住赵金龙肩膀的手,力道骤然消失,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再次软软地、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重新变回了那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石像”,甚至比刚才更加僵硬,更加绝望。
赵金龙:“!!!”
他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混合着震惊、无语、以及“徒儿你真是为师的好捧哏”的复杂眼神看向云阙,嘴角抽搐着,内心疯狂咆哮:‘我靠!我的好徒儿!诸葛孔明!卧龙先生!你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为师当年在东汉末年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师道尊严,随口胡诌的一句搪塞之词!你你居然不仅记住了,还他娘的当真了?!还身体力行,推广成了你的行为准则?!’
看着袁天罡那副“人生己经失去了所有色彩”的模样,赵金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无奈地扶住额头,感觉屁股上的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
白小常在一旁,看着这由一场“借贷纠纷”引发的连环惨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合适,赶紧抿住了嘴,只是肩膀还在微微耸动。之前因为“尸变”而产生的尴尬和愧疚,倒是在这啼笑皆非的场面中被冲淡了不少。
白无常则是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赵金龙的背(拍得赵金龙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哈哈哈!好女婿!教得好!教得真好!你这徒弟,深得你真传啊!看来这‘有借无还’的学问,以后可以开宗立派了!就叫‘借光门’如何?”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白福,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原状。
赵金龙看着再次石化的袁天罡,又看了看一脸“师父我做得对吗”的纯良徒弟云阙,最后目光落在笑得没心没肺的岳父和憋着笑的妻子身上,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