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又是两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赵金龙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原地抽得转个圈。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常胜,双手胡乱地揉搓着脸颊,试图用物理刺激把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和该死的幻觉一并揉碎。
‘冷静!赵金龙!你他妈给我冷静!’他在心里疯狂呐喊:‘地府是真的!白小常是真的!岳父大人虽然坑但也是真的!你只是暂时寄居在花木兰的身体里!对,寄居!不是精神分裂!”’
他深吸几口气,感觉脸上的灼热和脑子里的嗡嗡声稍微平息了一些,这才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镇定从容的表情,缓缓转过身,准备向常胜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突发恶疾”扇自己的诡异行为。
然而,当他视线聚焦,看清帐内情形时,整个人再次石化,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只见常胜正站在帐篷门口,离他至少有七八步远,一手还保持着掀开帐帘的姿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愕、困惑,以及一种看傻子般的怜悯?
‘他他是怎么过去的???’
赵金龙的大脑瞬间宕机。他清晰地记得,就在几秒钟前,常胜还像个受惊的小鹿(或者说受惊的西川妹子)一样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用那软糯的川普诉说着担忧。那体温,那触感,那声音难道难道刚才那缠绵悱恻的拥抱、那魔音灌耳的西川话,又是他臆想出来的???
‘是我的原因??真的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让他手脚冰凉。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认知冲击中回过神来,常胜己经放下了帐帘,快步走了过来,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解和关切:“木兰兄?你这又是为何啊?我这刚一进屋,就看你扭扭捏捏,姿势怪异,然后还还扇自己嘴巴?这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还是心中郁结难解?”
他的声音清越悦耳,是赵金龙熟悉的、充满磁性的正常男声,字正腔圆,没有半分西川口音。
赵金龙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常胜那真诚(且正常)的担忧眼神,感觉自己像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却突然发现观众都在用看猴戏的目光盯着他的小丑,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几乎要将他吞噬。
常胜见他不答话,眼神愈发空洞,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毫无反应。
常胜脸上的担忧更甚,他叹了口气,转身再次走向帐帘,一边走一边说:“木兰兄,你且稍候,我这就去唤军医前来!你昨夜受惊,今日又行为异常,定要好好诊治一番!”
赵金龙听到“军医”二字,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自我怀疑的泥潭中惊醒,连忙出声阻止:“常常将军!不必了!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就是没睡好,有点恍惚!”
常胜却己经拉开了帐帘,对外面值守的卫兵吩咐了一句,然后回头,语气不容置疑:“木兰兄莫要逞强!我听人说,你昨夜梦游,今日又举止怪异,面色不佳。这军营之中,条件艰苦,邪祟之气亦非虚言,你别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还是让军医看看,图个安心。”
赵金龙心中疯狂吐槽:‘大哥!你家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找大夫??不应该找跳大神的或者道士吗???找大夫??这北魏的医疗保障体系是不是有点跑偏???’
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确实精神恍惚,幻觉频出,看看医生也好?万一真是这花木兰的身体有什么隐疾,或者自己魂魄与肉身融合出了岔子,导致精神紊乱呢?让专业人士(虽然可能不那么专业)看看,或许能找出点线索?
于是,他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抱拳道:“那那便有劳常将军费心了。”
常胜见他不再推辞,脸色稍霁,点了点头,守在帐内。
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背着老旧药箱、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军医被卫兵引了进来。
“参见两位将军。”老军医躬身行礼,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常胜指了指坐在行军榻上的赵金龙,语气急切:“快,给花将军瞧瞧,他今日精神不济,行为有些异常,看看是否是昨夜受惊,或是染了风寒邪气。”
老军医应了一声,走到榻前。
赵金龙配合地伸出手腕,放在榻边临时充当诊桌的木箱上。他的心思还沉浸在真真假假的幻觉困扰中,对把脉这事并没太放在心上,只盼着这老军医能看出点“心神不宁”、“肝火旺盛”之类的常见毛病,开点安神药打发过去就好。
老军医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赵金龙的手腕上。
起初,他神色如常,眯着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脉象。
然而,片刻之后,他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搭在赵金龙腕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又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
赵金龙还在神游天外,脑子里复盘着从昨晚到现在的离奇经历,试图找出哪个环节是现实,哪个是幻觉。
老军医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原本淡定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困惑、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