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那熟悉的阴冷与昏黄,如同被用力撕下的陈旧墙纸,在一阵天旋地转的剥离感后,骤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过于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赵金龙的意识,像一颗被顽童胡乱掷出的石子,噗通一声,砸进了一具陌生的躯壳里。五感率先恢复,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与木头气息的味道钻入鼻腔,耳边是窗外隐约的鸡鸣犬吠,还有风吹过窗纸的细微呼啦声。
他(或者说,此刻的“她”)猛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素色的麻布床帐,边角绣着简单的缠枝花纹,洗得有些发白。视线下移,是自己呃,是这具身体赤裸的双脚。脚型不算小巧,甚至有些偏大,但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脚踝线条清晰。
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上溜去。
雪白呃,是麦色中偏白的大腿,肌肉线条流畅,透着一股常年劳作或习武才有的力量感。
再往上,是那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堪称魂体绑定神器的——白色内裤!《成年人最后的体面!》技能,果然如影随形,忠诚地守护着主人最后的底线。
然而,今天的“体面”,似乎格外周到?
赵金龙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触感结实平坦。
然后,他的手指碰到了一点不一样的阻碍。那是一种布料包裹的、微妙的隆起感?
他低头。
!!!!!!!
只见那神奇的技能,此刻不仅仅是遮羞布那么简单!它竟然它竟然无比贴心地、严丝合缝地向上延伸出了两片椭圆形的胸衣??!!
用料依旧是那不知名、烧不坏、丢不掉的白色布料,设计简约到近乎原始,但功能明确,将胸前那微微隆起的、属于少女青春期的柔软轮廓,妥帖地包裹、支撑了起来。
赵金龙,不,此刻从生理结构上完全堪称“赵金珑”的存在,石化了。
大脑如同被一万头名为“草泥马”的神兽狂奔而过,cpu瞬间过载,冒起了滚滚浓烟。
我这技能升级了???还他妈是性别自适应升级???贴心到令人发指啊卧槽!!!
他(她)猛地从那张铺着粗布床单的硬板床上坐起,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那对初次体验的“负重”产生剧烈的惯性晃动。一种极其诡异的不平衡感让他头晕目眩。
他(她)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屋子。
土坯墙壁,糊着素净的窗纸。靠窗摆着一张木制梳妆台,台面上放着一面模糊的铜镜,一把木梳,几个小陶罐,再无多余脂粉。墙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柜,柜门紧闭。另一边则靠着几件与其说是闺阁之物,不如说是练家子家伙事——一根光溜溜的齐眉棍,一张蒙尘的猎弓,还有几副磨损的皮护腕。
这这就是花木兰的闺房???说好的“当户织”呢?织布机没看见,打人的棍子倒是有一根!这房间风格,简首比地府某些鬼差的宿舍还要硬核!
“我我不应该是参将吗??女参将??我这,,,”他(她)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发出的不再是熟悉的、略带沙哑的男声,而是一种清亮中带着一丝嗯,怎么说呢,一丝不易察觉的、介于少女与少年之间的磁性嗓音。“操。”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字正腔圆的国骂,幸好,嗓音没变,还是那个味道,只是音调高了八度。
就在他(她)对着铜镜中那张算不上清秀、眉宇间自带三分英气、皮肤因日晒略显粗糙、但五官组合起来莫名顺眼(甚至有点小帅?)的脸庞发呆时——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尚未变声的、带着哭腔的男童呼喊:
“木兰姐姐!木兰姐姐!不好啦!今日父亲上街,看见军贴上,可汗点兵招人入伍,那名帖上赫然有我们家的名号!阿爷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姐姐,该如何是好啊?!”
声音在门外停下,带着焦急的喘息。
赵金龙(暂定名花木兰,内心仍自认是赵金龙)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天灵盖!
我擦?????
他(她)猛地环顾屋内——除了镜子里那个一脸懵逼的“女汉子”,再无他人!
我,,,成花木兰啦???
什么鬼???月嫦说的真没错!!白无常那个老登!!!他妈的果然不靠谱到了极致!!!说好的参将呢?!说好的就近照顾呢?!首接让我本体顶包是吧?!而且还是性转顶包?!!
等等今日见军帖??剧本上不应该是“昨夜见军帖”吗??咋的??时间线还给我微调了??让我再得在这硬核闺房里‘叹息’一天一夜??不对,我叹息那个做什么?我本就是为了陪人从军啊不,现在是我亲自从军了啊!要叹息,也该叹息这不靠谱的穿越,这坑爹的顶包,这这多了两团肉少了二两肉的操蛋现实啊!!
想到这,赵金龙(花木兰)悲从中来,发出了连连的、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的叹息声:“唉——!唉——!!唉——!!!”
门外的男童(估计是花木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