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靠近小女孩的步伐,脸上狞笑,“…小畜生,你他妈的也是个小畜生…。”
妈妈似乎察觉到什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庄振鸣,她是你女儿,她是小孩儿!”
晚了。
庄振鸣弯腰抱起以绵,把她半拖半拽着往窗子边摁,老式的房子,装了防护网,可是以绵很瘦,庄振鸣就把以绵的脑袋往防护网的缝隙上塞。
生锈的不锈钢早就硬了,锈迹斑斑,发出一阵很难闻的味道,以绵的头发早就被拽散了,两根防护网死死地夹着她的脑袋,来回磨,来回撞。
以绵头昏眼花,好像有湿润的腥味沿着额头恍恍惚惚地流下来,她感觉到自己半个身体都在空中,往下看,似乎能看到那只摔得皮开肉绽的小猫。
猫咪摔死了,眼睛都没来得闭上。
以绵不再哭,也不掉眼泪,两手抓着不锈钢,双腿拼命蹬扯,想甩开庄振鸣的手臂。
妈妈在庄振鸣的身后,发抖的双臂伸出半空中,勉力托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
十几米高的半空中的风吹过以绵的脸颊,脸上的泪痕和血迹风干成硬涩的一道痕迹,他们家的动静很快引得邻居出阳台来看。
邻居一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脑袋卡在防盗窗中间,整张脸到脖子都被憋得通红,两条细弱的胳膊正在勉力抓住栏杆边缘,随时摔下去死掉。
邻居吓疯了,赶紧叫这栋楼上下在家的,齐齐冲到庄家的门外,妈妈给他们开了门。
几个男人们齐齐冲进来,把庄振鸣强行摁回来,庄振鸣仍然挣扎,单手拎着庄以绵的脖子,把她脑袋往玻璃窗上狠狠地一砸——在场所有人几乎目眦欲裂!
庄以绵的脑袋砸在玻璃窗上,发出脆一声响,下一秒钟,玻璃被砸开一个蜘蛛状的砸痕。
庄以绵的瞳仁因为剧痛骤然一缩,很快地,眼里的光渐渐地黯淡。闭上了眼睛。
“小绵!”妈妈带着哭腔扑上去。
-
市医院。
八岁的以绵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妈妈…。”庄以绵动了动嘴唇,只能从苍白的唇缝中吐出两个字,想抬起手,摸摸妈妈的脸,让她别伤心了。
可是手掌还扎着留置针,一动,就疼。
妈妈脸上的伤还包着纱布,握着以绵的手,“别动,小绵。别动。妈妈在这里了,只有妈妈。”
庄以绵点了点头,闭眼,身体扛不住,意识又陷入了一片昏沉。
等到庄以绵能坐起来了,第一句话就紧紧握着妈妈的手,眼睛瞪得很远,认真说:“妈妈,离婚!”
妈妈似乎非常吃惊,“离婚?小绵,你才二年级,去哪里学的?”
庄以绵一张小脸绷得很紧:“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离婚!”
这不是她们母女两第一次被打,从以绵有记忆开始,庄振鸣就这样了,赌博,打麻将,喝酒,打人。以绵有一次甚至被打到要打着石膏去上学。
当庄振鸣酒醒之后,他又会悔恨道歉,以绵打着石膏去上学的那段时间,他天天接送。
以前以绵还小,觉得爸爸不喝酒就会好。
如果爸爸酒醒了,她和妈妈就会安然无恙。
忍了这么久以后,在又一次挨打以后,庄以绵流着眼泪,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坏的不是酒。
是爸爸。
是庄振鸣。
以绵是个很勇敢女孩子,想明白了一件事,就要去做,她斩钉截铁地跟妈妈说:“要离婚!”
妈妈担心:“……可是,小绵,你还小。妈妈…妈妈没有工作。要是我们离婚了,法院判你跟庄振鸣怎么办?…对了,你不知道什么是法院吧,”
庄以绵:“我知道!妈妈,我跟法官大人说,我要跟妈妈。”
“但是……但是,离婚之后,妈妈没有收入,小绵再也不能拉琴,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有钱…。没关系的,宝宝,妈妈可以忍,下次你不要出来就好了…”
庄以绵哭着喊:“你离不离?!”
“妈妈,我可以不再拉琴,我甚至可以不再上学出去捡废品,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回外婆家住,我会很认真去捡瓶子卖钱的,等我长大了我就能工作挣钱,总之,总之比一直挨打好。”
妈妈似乎还在犹豫…。
庄以绵扯开手背上的胶布,想把留置针拔掉,告诉她的妈妈:“妈妈,如果您不愿意离婚,那我也不要活着了,我活着就是拖累,我害得小猫死掉,害得妈妈每天挨打…”
妈妈痛苦地抱住小女孩的身体:“好了,宝宝,宝宝…不要讲这些话。”
妈妈几乎一夜没睡,守在女儿身边,听到女儿讲这些话,唇色愈加苍白,痛苦。只能拼命抓紧怀抱里的女儿。
以绵被抱住,趴在妈妈的肩膀上,圆乎乎的眼睛挂着一大包泪水,眼睛望着隔间的蓝色帘子。
风从医院的窗口吹进来,庄以绵的声音也变得轻飘飘地:“妈妈…跟爸爸离婚吧,好吗?我可以不拉琴,不再吃肉,不上学,不穿新衣服,不养小猫,不玩玩具…”
妈妈抱着小小只的以绵,泣不成声。
一个月以后,以绵的脑袋恢复好了,出院。
妈妈